兩世引_第305章 刺青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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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許禮然端著冷透的桃花羹,跪在母親墳前,青石碑上固結著夜露,她將額頭貼上去,彷彿還能觸到母親臨終時冰冷的指尖。

一方棋盤,置於老桃樹虯結盤錯的樹根上,吵嘴玉子錯落有致,在班駁日光映照下,泛著清寒光芒,已至中午,許禮然孤身靜坐於此處。

窗外,驚雷炸響的刹時,她彷彿聞聲鎖鏈清脆的聲響,就像那些被鎖在唐晚凝懷裡的日日夜夜。

她執黑子時便化作唐晚凝,落子姿勢,果斷非常,如那略不順情意,便愛狠狠啃咬她的女子,“疼才氣叫阿然長些記性…”

烈風城。

恰在此時,暴風驟起穿行而過,無情地掀翻了一局將成的珍瓏。

這是從暗室取來的鎖鏈,亦是曾經困住許禮然的鎖鏈,每當她欲衝出府門去尋許禮然時,鎖鏈便會在青磚之上拖拽,濺起刺目火花,她似是要以這般慘烈的體例,禁止本身的腳步,本身的心。

“阿凝……阿凝……”話至此處,悲慼之感愈發濃烈。

許禮然怔怔望著滿地亂滾的棋子,忽地發覺黑子擺出的竟是“凝”字的筆劃,再看時,字已消逝不見,隻剩一片狼籍,四周散落。

許禮然猛地回過神來,像是從一場夢中驚醒,慌亂地將染血的碎片倉促埋入桃樹,企圖埋掉那些不該肆意滋長,破土而出的思念。

她忽地憶起昨夜的夢境,唐晚凝一襲喜裙,踹開喜轎,紅蓋頭下,銀簪抵著她的喉間,目光灼灼,語氣決然,“阿然隻能是我的新娘。”

時維數九寒天,凜冽朔風如刀割麵,她竟赤著雙足,踏在鋪滿枯葉的青石板上,裙裾被冰冷露水滲入也渾然未覺。

不知過了多久,唐晚凝似失了魂般,跌跌撞撞奔向暗室,錦被裡膠葛的青絲還在,她像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死摟在懷中。

許禮然似是被那痛苦折磨得發了狠,猛地扯開衣裳,肩頭處那暗紅的“凝”字刺青,又生生被枕邊銀簪刺出血痕。

銀針蘸著嫣紅如血的胭脂刺入心口時,她眼神癡狂,對著銅鏡,麵上暴露淒楚又病態之笑,口中喃喃自語,“此次定能再對峙得久一些...”

入夜,唐晚凝獨坐於房內,燭火搖擺,映出滿室落寞與哀傷。她正將密函靠近燭火,一滴蠟油猝不及防濺上手背,唐晚凝微微一怔,望著那點灼痕低笑出聲,笑著笑著俄然發狠似的咬住本技藝腕,直到濃烈的血腥味衝散喉間翻湧不止的哭泣,才緩緩鬆開了口。

宋時依剪開她的中衣,頃刻間,滿室皆是倒吸冷氣之聲,隻見她心口處,那極新的“然”字旁,鮮明是一道匕首刺入後留下的猙獰印記。

晨霧嫋嫋,如輕紗般纏綿,久久未散,許禮然靜蹲於小屋的桃樹下,手捧著方纔做好的桃花羹,眼眸失焦,神思已然飄遠,徒留一副怔愣之態。

“阿然,彆丟下我…”

議事廳內,跪滿了一眾官員,個個噤若寒蟬,惶恐地低垂著頭,不敢稍有異動,唯恐觸怒了麵前正處於大怒當中的城主。

她執白子時是許禮然,指尖總愛繞著髮絲打轉,耍賴般悄悄跨坐在愛人身上,輕聲軟語,“阿凝,再讓我三子可好?”

夜雨驟但是至,劈裡啪啦打在窗欞,許禮然蜷在床榻之上,聽著瓦當滴漏之聲,一下又一下,每落下一滴,她便情不自抑輕喚一聲“阿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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