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能多想，越想便越龐大，越想便越讓人不安，越想便越讓人忍不住獵奇，許櫻哥心煩意亂地將手裡那對銀葫蘆摩裟了又摩裟，那些已經逐步暗淡恍惚了的舊事垂垂的又清楚起來。完整分歧的兩張臉，完整分歧的兩個身份，看似完整不一樣的脾氣和舉止，現在倒是越想越充滿了詭異感和熟諳感。這叫甚麼事啊……她想用一個滿不在乎的笑容來表示即便是真的也冇甚麼，本身都穿越了，另有甚麼不成能的？但擠出來的卻滿滿都是苦笑，比哭還要丟臉。

“你先走。”張儀正微閉了眼睛，貼在她耳邊如同講情話般的輕言細語：“崔湜本日便將解纜前去同梁王盟誓，賀王麾下又有一名大將帶兵投誠，故其必敗，要不了多久戰況便可安穩，到時我便安排你走。我有個打算，你且聽好了……”

許櫻哥走過來悄悄關了窗子，道：“洗洗睡吧。”聲音已經變得溫和安靜。

張儀正悄悄地看著她，琉璃般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剔透中又帶了幾分沉寂，神采似是有些無法卻又似是啞忍：“我便是不喜好他，但我可否害過他？”之前是想狠狠弄死許扶，但始終差了那麼一步。厥後是不想和個不幸之人計算，現在許扶不死也相稱於死了，便是計算又能如何？

燈花爆了又爆，秋實幾番在簾下張望，本想出去剪剪燈芯或是添一下水，但看到許櫻哥沉默的背影便又悄無聲氣地退了下去。

許櫻哥將下頜頂在他的肩頭上輕聲道：“你說要同我一起走，如何走？”

張儀正並不與她對視，隻垂著眼冷靜聽她論述，偶爾才“嗯”一聲。待她說完，便隻悄悄問了一句：“那我呢？和他比起來算甚麼？”崔成不敵許扶，那是因為此中還包含了崔蕭兩家的血仇，不能不報，不能不死，那他張儀正呢？

張儀正將她鬢邊的碎髮理了理，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隧道：“你本日雖是去查探你七哥，卻也是去告彆了！便是現在，你看似甚麼都奉告了我，卻也是兩手籌辦，是也不是？”

張儀正今後微仰，密切地將臉貼著她的臉：“另有很多事要安排，總要走得放心，不然功虧一簣，不如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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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其不備，他公然不能答覆，也當不能答覆纔是。許櫻哥的一顆心狂跳到幾近令她喘不過氣來，她扶著案幾站起來，自袖中取出那對銀葫蘆悄悄放在張儀正懷裡，徐行往內行去

許櫻哥便單獨一人從傍晚一向坐到了半夜時分，直到張儀正踏著夜露返來，她看向他的目光裡少不得就帶了些核閱。但在看到張儀正眼下的青痕和疲累的模樣便又化作了不忍，表情龐大地起家拉他坐下替他捏著肩頭，柔聲問道：“累麼？可吃過飯了？”

好久未剪的燈花又爆了一聲，他聞聲許櫻哥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秋實，令人送熱水出去。”因而精密的腳步聲響起來，有人不竭出入，淨房裡傳來“嘩嘩”的水聲，接著門被人掩上，四下裡一片靜然。

許櫻哥昂首看定了他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很果斷：“我要找到他。你不曉得，家破那日我幾乎被人活生生摔死，眼睜睜看著姐姐和母親因了救我而慘死在麵前，肝膽俱寒，隻記得藏到死人堆裡去……是他把我背出來的，一起流亡，吃儘了苦頭，甚麼他都是見緊著我來，從聊城到上京，這麼遠，他背了我一起……就是最後也可算是為我而死，我這輩子欠得最多的人就是他。以是我隻要心中有疑慮，便要去尋他，直到心死或是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