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滿麵紅光,挽上她的手臂,舉起酒盞湊在唇邊,眼神表示她喝下杯中酒。
顧蒹葭側目,望著跳動的燭火,過了好一會兒,才緩聲道:“蒹葭與恭郡王李景喻本來不過口頭婚約,當今他父喪未滿三年,他又多年鎮戍邊疆要地,日長夜久,蒹葭......對他的這份交誼也就淡了。”
顧蒹葭渾身發冷,肺腑卻灼燒般的疼痛,她重重咬在太子監禁她的手臂上,腥紅的血充盈滿嘴,卻不及她心頭哀思一分。
太子娶本身,不過是為了引未死的李景喻回京伏法。
閉目之時,腦中俄然響起她幼年時,李景喻眼含戲謔的湊在她耳畔輕吟。
顧蒹葭端著酒盞的五指收緊,迎著太子隱怒的目光,朱.唇輕啟,“太子表哥,蒹葭已做了該做的,這時候,是不是該太子表哥實施承諾......”
“蒹葭,喝下這杯合巹酒,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
他麵龐乾枯,眼眸深處帶著柔意,說話時,唇邊溢位來幾縷血線,朝她踉蹌走來,已然是......將死之昭。
李景喻在北境民望甚高,又是皇親貴胄,此次嘉寧帝對北境生亂熟視無睹,任由李景喻擅自出兵平叛。待北境之亂耗掉李景喻大部分兵力後,若李景喻活著返來,再治他個越俎代庖的罪名,自此,撤除李景喻這個親信大患。
當今大魏,境外有勁敵柔然鐵騎虎視眈眈,內有防備外朝邊疆三鎮叛軍殘虐,社稷風雨飄搖之際,闊彆烽火的洛陽高門士族還是奢糜無度,夜夜歌舞昇平。
“蒹葭,鎮國公府現在式微,你父親又因諫言北伐邊鎮叛將被眾朝臣彈劾,幾乎被擄奪了爵位,被聖上不喜。當今獨一能救我們家的,便是你了。”
顧蒹葭為舞象之年,未嫁人時,便豔冠全大魏,無人不知。其人,光潤玉顏。俏如桃花麵,清素若菊,更以“當朝才女”之首著稱。
“下輩子......換我......等你。”
阿耶正值丁壯,不過三十幾歲,雙鬢已然斑白,望著她神情悲慼。
龍鳳紅燭在燃,屋中帷帳低垂,一片昏紅。
“蒹葭,那恭郡王李景喻與你如同鏡中花,你和他之間隔了千山萬水,若他當真想娶你,恐怕他早從邊關叛鎮返來了,怎會讓你苦等數年?”
顧蒹葭眼淚決堤而出。
自此,李景喻回北境襲了父爵,鎮戍邊關的同時,為父守孝三年,兩人婚事擔擱下來。
而作為家中獨女的顧蒹葭,此次,所嫁之人,乃是當今太子李貢獻。
太子居高臨下逼視她,眼含嚴肅:“蒹葭,莫要惹我活力。”
顧蒹葭瞪大雙眸望向太子。
“擺佈......不過是我們冇緣分罷了。”
敵眾我寡,勝負已分。
李景喻身上鎧甲破壞數處,周身血跡斑斑,英朗的麵龐,薄唇擒著一縷含笑,目光灼灼的望著她,嗓音嘶啞:“阿葭,我來遲了。”
“太子身為你的表哥,你倆自幼青梅竹馬長大,待婚後,太子定會待你好的。”
顧蒹葭坐在喜帳內,後背挺直,腦中不竭迴旋著臨出門前,阿孃劉氏在她耳畔的殷殷叮囑。
“蒹葭,記著了,嫁人後,統統以家屬為重,莫要率性,觸怒了太子。”
麵前刀光劍影中,李景喻徒手殺了十多人後,終究不敵,倒在了血泊當中。
顧蒹葭大婚時,正值陽春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