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虯髯壯漢冒死捂著脖子上井噴的傷口,他瞋目圓睜的轉過甚,對上她的目光眼神陰狠暴虐。
顧蒹葭隻覺麵前突然一黑,隨即,落空了知覺。
顧蒹葭躺在榻上,閉目試著回想想起的舊事,很久,卻突然憶起那張血肉恍惚的臉,她無法的搖了點頭,“嬤嬤,我隻記得小時候阿耶馱著我摘梨花。”
待顧蒹葭安葬祖母後,歸洛陽途中,船行陸家港起,她便暈船不適,受了很多痛苦。旬日下來,竟生生瘦了一大圈,這幾日,竟經常夢魘。
李嬤嬤將她摟的更緊些,望著她瘦得削尖的下巴,語帶哽咽道:“女人,這回從幷州趕往洛陽,路上舟車勞累,可受大罪了。”
他穿戴染血的盔甲,朗眉星眸,臉頰白.皙,下頜線條清雋而勁瘦,雙目炯炯有神,整小我看起來儒雅又漂亮。
那虯髯壯漢見顧蒹葭眼露怯意,幾步上前要來拉她,並語含哄慰:“美人,歸去做我的壓寨夫人,老子包管讓你吃香的,喝辣的,讓你享不儘繁華繁華。”
他蹲下來與她對視半晌,唇角微掀,目光灼灼的盯著她,輕喚:“阿葭。”
“不好了,船......船......碰到水匪了。”
夜裡,汾水之上的畫舫逐月而行。
睡在一旁的李嬤嬤發覺到她展轉難眠,低聲問道:“女人,但是頭又疼了?”
斯須,她聽到有人嘶聲力竭的高呼:“老邁。”
接著,有一隊穿戴鎧甲的兵士從船劈麵登上船麵,與餘下水匪纏鬥在了一起。
“冇有彆的了?”
顧蒹葭望著他,麵色怔忪,卻不知為何,腦中俄然想起夢中那張血肉恍惚的臉,她忍著腦中刺痛,回想此人是否曾見過,猶疑的問:“你是......”最後兩個字幾乎要脫口而出,腦中卻突然傳來一陣刺痛。
坐在床榻邊的李嬤嬤,猝不及防撞在顧蒹葭身上,跟著船身傾斜,兩人滾在一處,雙雙撞在床柱子上。
顧蒹葭的祖母顧曼春為耳順之年,得了癡症,幾個月前突染風寒臥床不起,偶爾認識復甦時,嘴裡唸叨著思念祖父,盼她大歸(死)時,能安葬在幷州,並在當天夜裡逝去。
顧蒹葭睜大驚駭的雙眼,緊抓著李嬤嬤衣衿,麵色慘白的點頭。
顧蒹葭聞言,舉目四望,才弄明白身在那邊,待緩過神,才低聲回道:“蒹葭,能了了祖母的遺言,受這點痛苦不打緊的。”
她咬了咬牙,趁著虯髯壯漢不備,拔下頭上髮簪,朝虯髯壯漢脖頸狠狠.插去。
顧蒹葭苦思冥想半晌,腦袋又開端疼了,她忍著痛,眼含奸刁道:“或許,我當真如旁人所說的得了癔症,就連客歲磕撞頭後,產生的事也記不得了。說不準哪一天,連本身是誰都不記得了。”
李嬤嬤輕拍顧蒹葭的後背,低聲道:“夜裡起了風,船行的慢了些,女人,你再睡會吧。”
顧蒹葭倒是睡意全無,腦中一向迴盪著阿誰惡夢。
黑暗中,李嬤嬤呼吸短促幾分,斯須,她披衣而起,複有點亮屋中燭火,細細瞧她,語含遊移道:“女人,想起了甚麼了?”
為首的虯髯壯漢哈哈大笑,倒是看也不看李嬤嬤一眼,眼神猖獗的盯在顧蒹葭身上:“老子傳聞這船上有比仙女還美的美人,顧蒹葭,看來果然是有。”
李嬤嬤是顧蒹葭的乳孃,聽了這話,自是答允下來,親身燃燒了燭火,躺在她身邊睡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