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誌異_第102章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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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車伕載重登坡,方死力時,一狼來齧其臀。欲釋手,則貨敝身壓,忍痛推之。既上,則狼已齕片肉而去。乘其不能為力之際,竊嘗一臠,亦黠而好笑也。

異史氏曰:“月生,餘杵臼交,為人樸誠無偽。餘兄弟與交,哀樂輒相共。數年來村隔十餘裡,老死竟不相聞。餘偶過其居裡,因亦不敢過問之。則月生之苦況,蓋有不成明言者矣。忽聞暴得令媛,不覺為之鼓勵。嗚呼!翁臨終之治命,昔習聞之,而不料其言皆讖也。抑何其神哉!”

龔生,岷州人。赴試西安,憩於客店,沽酒自酌。一偉丈夫入,坐與語。生舉卮勸飲,客亦不辭。自言苗姓,言噱粗暴。生以其不文,偃蹇遇之。酒儘不複沽。苗生曰:“措大喝酒,令人悶損!”起向壚頭沽,提巨瓻而入。生辭不飲,苗捉臂勸釂,臂痛欲折。生不得已,為儘數觴。苗以羹碗自吸,笑曰:“仆不善勸客,去處惟君所便。”生即治裝行。

蠍客

安村外有關聖祠,適有稗販客,釋肩門外,忽棄雙簏,趨祠中,拔架上大刀旋舞,曰:“我李左車也。明日將陪從淄川唐太史一助送喪,敬先告仆人。”數語而醒,不自知其所言,亦不識唐為何人。安氏聞之,大懼。村去祠四十餘裡,敬修楮帛祭具,詣祠哀禱,但求憐憫,不敢屈駕。太史怪其敬信之深,問諸仆人。仆人曰:“雹神靈蹟最著,常托生人覺得言,應驗無虛語。若不虔祝以尼其行,則明日風雹立至矣。”異史氏曰:“廣武君在當年,亦老謀壯事者流也。即司雹於東,或亦其不磨之氣,受職於天。然業已神矣,何必翹然自異哉!唐太史道義文章,天人之欽矚已久,此鬼神之以是必求信於君子也。”

殷元禮,雲南人,善鍼灸之術。遇寇亂,竄入深山。日既暮,村舍尚遠,懼遭虎狼。遙見前程有兩人,疾趁之。既至,兩人問客何來,殷乃自陳族貫。兩人拱敬曰:“是良醫殷先生也,仰山鬥久矣!”殷轉詰之。二人自言班姓,一為班爪,一為班牙。便謂:“先生,予亦出亡石室,幸可棲宿,敢屈玉趾,且有所求。殷喜從之。俄至一處,室傍岩穀。爇柴代燭:始見二班容軀威猛,似非良善。計無所之,亦即聽之。又聞榻上嗟歎,細審,則一老嫗僵臥,似有所苦。問:“何恙?”牙曰:“以此故,敬求先生。”乃束火照榻,宴客逼視。見鼻下吵嘴有兩肉瘤,皆大如碗,且雲:“痛不成觸,毛病飲食。”殷曰:“易耳。”出艾團之,為灸數十壯,曰:“隔夜愈矣。”二班喜,燒鹿餉客;並無酒飯,惟肉一品。爪曰:“匆促不知客至,望勿以輶褻為怪。”殷飽餐而眠,枕以石塊。二班雖誠樸,而鹵莽可懼,殷轉側不敢熟眠。天未明便呼嫗,問所患。嫗初醒,自捫,則瘤破為創。殷促二班起,以火就照,敷以藥屑,曰:“愈矣。”拱手遂彆。班又以燒鹿一肘贈之。

後三年再經華陰,忽見嵇生,亦山上被噬者。大恐欲馳,靳捉鞚使不得行。靳乃上馬,問其何為。答曰:“我今為苗氏之倀,從役良苦。必再殺一士人,始可相代。三今後,應有儒服儒冠者見噬於虎,然必在蒼龍嶺下,始是代某者。君因而日,多邀文士於此,即為故交謀也。”靳不敢辨,敬諾而彆。至寓籌思終夜,莫知為謀,自拚背信,以聽鬼責。適有表戚蔣生來,靳述其異。蔣名下士,邑尤生考居其上,竊懷忌嫉。聞靳言,陰欲陷之。折簡邀尤與共登臨,自乃著白衣而往,尤亦不解其意。至嶺半,肴酒並陳,還禮臻至。會郡守登嶺上,與蔣為通家,聞蔣鄙人,遣人召之。蔣不敢以白衣往,遂與尤易冠服。交著未完,虎驟至,銜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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