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餐,父親正揣摩去誰家借點糧食,屋門被推開了,老孫頭肩上扛個布口袋出去,他把袋子放地下說:“兄弟,是不是又斷頓了?我給你送點高糧米來,我家就我和你嫂子,我還常常在食堂用飯,家裡糧食吃不了,你家人丁多,我深思著你家糧食快吃完了。”
父親說:“足有三十多斤,早上起網返來,我恰好碰上他,就順手給他拿了幾條魚,冇想到早晨人家就來行禮了,真是個故意人呀。”
走了約莫一個來小時,到了河邊,河水凍了有一尺多厚,上麵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父親走到一處積雪微陷的圓坑旁,用腳把雪踢了踢,暴露一個冰洞穴來,上麵已經凍了一層冰。父親用斧子把冰層剁開,伸手拉住留在上麵的網繩把網扯了出來,然後一點點的收網,這一網掛了足有十幾條魚,每條都有二三斤重,有兩條狗魚,剩下的都是細鱗魚。第二張網也掛著十幾條魚,起完網,父親把新織的大眼網下到河裡,然後揹著裝滿魚的帆布兜子回家了。
父親是工人,每個月是三十六斤糧食的定量,母親是家庭婦女,冇有事情,她的定量隻要二十八斤,三個姐姐有兩個插手事情,不是國營工人,是個人工人。每個月也隻要二十八斤的定量。另有一個姐姐在上高中,定量到高一些,有三十二斤的定量。國度重視門生的身材本質,以是門生的定量到比淺顯人的定量要高一些。兩個哥哥在上初中,定量都是二十八斤,我和弟弟最小,在上小學,因為年紀小,我倆每個月隻要十八斤的定量。對我和弟弟如許的半大小子來講,這點定量底子不敷吃。母親精打細算的吃,可還是到每個月的最後幾天就斷糧了。幸虧父親會捕魚,拿魚代替糧食,倒彌補了糧食的不敷,隻是偶爾會向彆人家借點。
一九七二年的春節就要到了,這一年,大興安嶺地區的氣候特彆酷寒。
父親平時和孫瘦子乾係不錯。他五十多歲年紀,老伴兒冇生過孩子,家中就老兩口過日子,為人隨和,是個熱情腸,做得一手好飯菜,林場誰家如果有了紅白喪事,喊他一聲,他準去幫手炒菜,客歲大哥結婚辦酒菜就是他幫手炒的菜。
老孫頭走後,母親對父親說:“老孫哥真是個好人,一下子給送麼多糧食,得有二三十斤吧?
父親忙握住老孫頭的手說:“唉呀,大哥,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母親也用手抹著眼淚說:“大哥,這可如何感激你喲。我和老許正愁的不可,我們都吃供應糧,誰家的糧食也不充盈,有錢都買不到,你一下子給我們送來這麼多糧食,夠我們吃到下個月放糧了,我給你拿錢去,”說著起家去拿錢。
父親脫了大衣,摘掉帽子,在臉盆裡洗了把臉,擦乾了臉,坐到小矮凳上,母親把飯菜端到小地桌上。父親端起酸菜湯喝了一口,母親滿臉笑容的說:“老許,糧食又冇有多少了,離下個月領糧另有五六天呢,這幾天如何過呀?幾個半大孩子,恰是能吃的時候,真愁人。”
到了早晨,母親燉了一大鍋魚,冇有做飯。一家人光吃魚,缺鹽少油的,魚的味道並不如何好,如許另有的人家吃不上魚呢,因為林場冇有幾小我會捕魚。
老孫頭忙說:“弟妹,你這是罵我呢,我吃了你家多少魚,我給過你們錢?拿這點糧食你還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