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和麗正炙好了茶,碾好了茶末,水至一沸時,往裡加了些鹽去調味。現在銀鍑裡的水泉湧連珠了,這是第二沸,麗正便從中舀出了一瓢水,三姐隨即拿竹夾在鍑中繞著圈兒快速攪動,好讓水沸滾均勻。麗正又把盛著茶末的茶則遞給三姐,三姐左手接過,細細將茶末從水渦中間投下去,拿竹夾的右手放慢了速率,緩緩攪動。
若蘭彌補說:“這事我也曉得一些,是王母差青鸞往蓬萊去送信,青鸞在途中相逢了北冥空,那北冥空傳聞長得貌勝潘安,就惹得青鸞凡心大動,兩個雲裡霧裡拉拉扯扯膠葛著,還用月老的紅繩私定了畢生,這倆不知羞的都不揹人,就給過路的彆的妖精看到了,未幾時,滿江湖就沸沸揚揚,傳得繪聲繪色的。”
茶末是麗正碾磨的,湘雁意在嫌棄我們的茶具,卻也直接把麗正給獲咎了。麗恰是個爽人,你給她不痛快,她當場是要回敬你的。就見麗正悠悠放下了琉璃茶碗,把玩起本技藝指上的一枚金鑲珍珠翡翠戒指,很有深意的問湘雁說:“前兒你們東海龍宮鬨賊,不曉得捉到人冇有?宮中可丟失了甚麼?”
湘雁不問北冥空是誰,隻問麗正說:“你肯定是他?”看來她是熟諳北冥空的。
麗正無所謂的笑了一笑,說:“那麵鑒往寶鏡是用七十七隻狌狌的靈魂鍛造而成的,說來也冇多了不起,全天下就這麼一麵唄,我們黃海也冇敝帚自珍,不然也不會說借就借給你們。你們賠?哼,我不過是看你們對阿誰怪盜摸不到半點眉目,美意想給你點提示罷了。”
湘雁拍案怒道:“你說甚麼?”
麗正接過話說:“這個好色之徒,是垂涎嫦娥的美色去混鬨的,傳聞他還和王母的青鸞使者私通,惹得王母大發雷霆,重重懲罰了青鸞。”
真是古怪古怪,匪夷所思啊。
若蘭卻不著邊說了句:“酒會不會是馳驅兒灞和灞波兒奔監守自盜呢?”
湘雁眉黛頻蹙,檀口欲開還閉,猜疑不決的,一副想問又不問的模樣。
麗正慚愧得無地自容,湘雁這話說得太狠,太刺耳了,連我大哥也給誹謗了。我故意保護,正色說:“倫常之道,莫大於佳耦,是以《詩》美《關雎》,以冠三百篇首,風天下而正佳耦也。和合酒能令琴瑟相調,不是很好的嗎?”
三姐說:“這個北冥空!邇來江湖上多是他的訊息,我也傳聞過一些,看來在東海裝神弄鬼的真是他,他到底想乾甚麼?我傳聞他還大鬨過廣寒宮,把嫦娥的玉兔給剃光毛了。”
三姐點頭晃腦的,說我:“小女人還很不曉事。”
若蘭神采難堪,但還是接過話解釋說:“這和合酒,隻要伉儷交杯同飲下,就能一世恩愛,如膠似漆。”
不一會兒,銀鍑裡的茶湯奔濤濺沫,麗正便將先前舀出的那瓢水倒進鍑裡降溫止沸。待茶湯孕育好沫餑,玫瑰和薔薇就把銀鍑從火上拿了下來,放到交床上。三姐取了五個琉璃碗來酌茶,均分沫餑。
麗正鄙夷地狠翻了個白眼,嘲笑說:“你真聰明!也承你看得起,我母背工下那兩小小鯧魚怪法力無邊,入你東海龍宮能如入無人之境!哼,若真是我黃海派人去東海拆台,我父王不借你們鑒往寶鏡就是了,何必大費周章借出去了再偷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