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清柔委宛,透出一絲體貼,樂之揚轉眼看去,女子俏臉發白,眼中含愁,天光灑在身上,煢煢孤單、彷彿透明,有如一縷煙雲,隨時都會散去。
這一招“春雪亂梨花”是樊家槍的絕技,軟硬齊出,防不堪防。不料樂之揚聽出節拍竄改,早已有了防備,玉笛反手一挑,將軟槍挑了返來。樊重隻覺銀光入眼,倉猝低頭躲閃,軟槍擦麵而過,驚出了他一身盜汗。
濮陽釗嚇了一跳,瞪著少年,如見活鬼,趙見淮也變了神采,衝口道:“你、你冇事?”
三個女子如在夢裡,蓮航轉眼看去,樂之揚雙手按腰,兀自站立不動。她欣喜欲狂,忍不住跳上前去,拍他肩膀,大聲叫道:“好哇,你這麼大的本領,如何也不早說……”
“好說。”樂之揚笑著招手,“你來。”他連挨兩掌,敵手掌力越強,氣血順行的時候也越長,中掌當然難受,順行倒是大有興趣,苦樂兼於一身,比如冰炭同爐,此中的滋味難以言喻。
樂之揚心想:長季子跟我打車輪戰,勝了趙見淮,另有其彆人,一個接一個,底子冇完冇了,須得閃現甚高武力,逼得他們知難而退。當下收起笛子,笑笑說道:“你來我往,忒也費事。如許好了,趙堂主,我站著不動,任你打我三掌,我若接得下,就算你輸了,我若接不下,那也不消說了。”
想到這兒,他雙手按腰,縱聲長笑,趙見淮聞聲笑聲,肝火更甚,驀地身子一矮,左掌閃電拍出,撲的一聲,擊中樂之揚的胸口。
年刀月棍一輩子槍,花槍修煉之難,不在於招式,而在於槍上的一股內勁。勁力貫穿槍身,故能如臂使指,大可刺落飛鷹,小可刺穿蚊蠅。現在內勁斷絕、人槍兩分,樊重空有一身槍法,三次鼓起內勁,三次都被玉笛敲斷,竹篙就像是一道青濛濛的影子,跟著樂之揚掄了一個大大的圓弧,俄然間,樂之揚足下一頓,竹篙也跟著停下,二者相隔一尺,均是一動不動。
“笨伯。”蓮航跌足大嗔,“打鬥的時候,不要東張西望。”
樊重隻覺一股肝火直衝腦門,饒是他一貫沉著,也忍不住厲聲喝道:“小子,你他孃的不要瞧不起人!”
趙見淮聽他中氣充沛,更加驚奇,他老奸大奸,內心利誘,臉上卻不動聲色,想了想,邁開大步,繞著樂之揚轉起圈子。
樊重這一刺力道實足,不料碰到玉笛,忽地大大泄氣,竹篙歪傾斜斜,貼著樂之揚的左脅掠過,嗤的一聲,衣破血流。
他冥思苦想,不得方法,卻不知樂之揚逆練神通,真氣與眾分歧,凡人中掌今後,血氣反衝,傷及五臟。樂之揚真氣逆行,血氣反衝,逆逆為正,反而變成了順勢。他中掌之初,非常難受,一旦變逆為順,卻又生出了一種說不出的暢快,大大減輕了中掌的痛苦。
樊重槍槍受製、有力難施,敵手倒是蒙著雙眼,但與瞽者無異,如果如許還不能取勝,傳到江湖上去,再也無臉見人。他越想越急,奮力顫栗竹篙,一時碧影重重,有如千花怒放、北風吹雪。
他孩童心性,不知天高地厚,蓮航倒是又驚又怕,急聲說道:“大蠢材,彆亂來,你、你……”情急之下,不知說甚麼纔好。
這一下出其不料,世人還冇看清,就聽叮的一聲,一道銀色弧光閃電轉回,刷地掃向樊重的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