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憐影點頭說:“打鬥冇錯,但這敲竹子的聲音,清楚就是一支曲子。”說著攏起鬢髮,應和敲竹之聲,揚聲唱了起來:
樂之揚縱身後退,玉笛搭上竹篙,忽左忽右,隨之進退。竹篙長大,玉笛短小,色彩相若,靈動彷彿,儼如一大一小兩條青蛇騰空鬥爭。
趙見淮聽他中氣充沛,更加驚奇,他老奸大奸,內心利誘,臉上卻不動聲色,想了想,邁開大步,繞著樂之揚轉起圈子。
趙見淮心往下沉,方纔一掌,他的“伏虎功”運到實足,開碑裂石,不在話下,誰知樂之揚不但無恙,體內生出一股反擊之力,震得他五內翻滾,受了不輕的內傷。
三個女子如在夢裡,蓮航轉眼看去,樂之揚雙手按腰,兀自站立不動。她欣喜欲狂,忍不住跳上前去,拍他肩膀,大聲叫道:“好哇,你這麼大的本領,如何也不早說……”
這一下出其不料,世人還冇看清,就聽叮的一聲,一道銀色弧光閃電轉回,刷地掃向樊重的麵門。
水憐影拈著金針,低眉不語。蓮航不堪慚愧,輕聲問道:“蜜斯,他、他如何啦?”水憐影回過神來,淡淡說道:“嵐耘,你去我房間,將床頭的玉匣子取過來。”
他又痛又怒,抬眼望去,樂之揚穩穩站定,麪皮漲紅、雙目緊閉,在他身後不遠,趙見淮雙手顫栗,麵色漲紫,望著少年不堪嚴峻。
“好!”樂之揚鼓掌道,“趙堂主是君子,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此話出口,合座皆驚,趙見淮隻覺肝火滿胸,恨聲道:“小子,拳腳無眼,我打死了你如何辦?”
語聲清柔委宛,透出一絲體貼,樂之揚轉眼看去,女子俏臉發白,眼中含愁,天光灑在身上,煢煢孤單、彷彿透明,有如一縷煙雲,隨時都會散去。
轉到第七圈,趙見淮腳下一頓,雙掌齊出,砰地打中樂之揚的後背。後背命門所繫,縱有逆氣護體,還是痛徹心肺。樂之揚喉頭一甜,人已騰空而起,眨眼之間,到了濮陽釗頭頂。
樂之揚如受重錘,橫著飛了出去,撞上身後茶幾,“哢啦”一聲,茶幾支離破裂,他卻滾了一匝,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咦!”水憐影悄悄地叫了一聲,臉上透暴露一絲驚奇,“這是《陽關三疊》?”
樂之揚正要拆解,忽覺對方節拍有異,當下收起玉笛,後退兩步。說時遲,當時快,樊重一回身,竹篙交到右手,左手抖出一條銀鏈軟槍,穿過青碧篙影,直奔樂之揚的咽喉。
樂之揚縱身上前,揮笛敲打竹篙。竹管中空,敲打之聲分外悠長,樊重的內勁七零八落,底子冇法凝集在一處,他揮動軟槍來救,不料玉笛左一挑、右一撥,隻聽刷刷連聲,軟槍反而纏住了竹篙。
三女均是駭然,嵐耘倉猝扶起樂之揚,瞪著蓮航怒道:“你關鍵死他麼?”
他在激鬥中還能開口說話,鹽幫群雄無不駭然,濮陽釗怒道:“甚麼狗屁三疊,這是打鬥,又不是吹奏曲子。”
樊重之槍、龔強之錘,幫中都很馳名譽,趕上這根玉笛,均是一敗塗地。趙見淮一心以為樂之揚的兵刃短長,若要勝他,須得捨短用長,反麵他較量兵刃。
比武較量,間不容髮,樂之揚卻將比武變成了吹打。鹽幫群豪震驚非常,隻當樂之揚的武功高出樊重太多,遊刃不足,有如戲弄,卻不知樊重落入了他的節拍,樂之揚遵循《陽關三疊》的節拍脫手,樊重就得折柳送彆,如果換上一支《貨郎兒》,樊重還是也要挑擔曳步,擺出沿街叫賣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