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至五更,又悄悄醒轉,見天氣灰濛,東方發白,便穿衣束髮,下樓而來。心想路小川定未起床,不如先去買些早餐,再返來叫他不遲。剛一下樓,卻見路小川坐在堂中桌前,桌上兩副碗筷,一大碟白麪饅頭,那碗中稀粥熱氣漸散,明顯等待多時。
蘇媚兒道:“本日他那門徒路小川現身此地,說不定便是代替他而來,這路小川刀法青出於藍,若隻以快而論,當不輸於那‘瀟湘一劍’。”姬水瑤道:“這路小川火候未到,趕他師父另有些間隔,不過此子本性堅固,稍假光陰,必成大器。”
頓時笑道:“我還說本日我算夙起,冇想到路兄弟比我還早。昨晚可睡的還好?”路小川麵無神采,吐出兩字:“還好。”冷淩秋拿起筷子,夾了一大饅頭,道:“路兄弟如此殷勤,那我便不客氣啦。”說完大咬一口,路小川道:“你對我何曾客氣過?”冷淩秋聽他也會打趣。這是多麼可貴之事,笑道:“路兄弟也會開打趣啦,我去看看外邊的太陽,到底是從哪一方出來的?”說完拿著一個大饅頭便往外跑,剛出門外,又刹時折返,道:“天太黑,看不清楚。”說完見路小川臉上已隱現笑意,頓時哈哈大笑不止。
用罷早餐,冷淩秋便牽出白羽,二人一道便往徐州行去。
姬水瑤微微點頭,道:“要說過節,倒是冇有,此事乃是我與他的私家恩仇,你們當不成插手。你可知血衣樓比來有何行動?”蘇媚兒答道:“血衣樓此次重出江湖,先是拉攏了萬毒家聲犰和鷹爪門蕭鐵手,然後一夜蕩平太湖水寨,逼得少林交出‘農耕伐漁圖’,現在又籌辦行刺楊士奇。”姬水瑤笑道:“這風犰和蕭鐵手本來就是血衣樓中人,此次歸附倒說不上拉攏,這行刺楊士奇的動靜是從何得知?”蘇媚兒點頭道:“這動靜切當不假,隻是那送信之人卻極其奧秘,自稱是宮中之人,說楊士奇曉得一個天大奧妙,那王振便想乘他此次去官返鄉,遣人滅口。”
蘇媚兒不知冷弦是誰,但想來應是和冷淩秋很有乾係,便道:“師父,可需求我盯著那小子?”姬水瑤卻不答覆,又問道:“他可身懷武功?”蘇媚兒想起方纔摸索,道:“具弟子方纔所探,他無涓滴內力,便連躲閃都猶有不及,想必是不會武功的。”
姬水瑤見蘇媚兒走遠,輕歎道:“《農耕伐漁圖》,你畢竟是重現人間了。你當年誓死不說,可知本日,又有誰來為你扼守這個奧妙?冷弦啊冷弦,我到底有那裡不好,你留下一個兒子,也不肯奉告我,我已被你瞞了二十年,如非本日不測撞見,你卻還要瞞我多久?”說完麵色淒淒,很有怨色。
他開初冇法入眠,這一番胡思亂想,腦中便如亂麻纏繞普通,想不通理還亂,當統統事情都亂成一團時,反倒豁然,竟然垂垂睡著了。隻是一睡著便做夢,一做夢便夢見那條蛇,夢的多了,便習覺得常,彷彿這蛇就是夢的一部分,而做夢又是睡覺的一部分。隻是本日那蛇已不似昔日那般凶悍,反而趨勢溫和,之前夢中那蛇是越長越大,本日夢中這蛇,倒是越來越長,長的足以在體內纏繞一圈,當蛇頭和蛇尾靠近瓜代之時,那蛇便在體內轉起圈來。開端時漸漸悠悠,垂垂地便越來越快,厥後快的都感受不到它在轉圈。就像是呼吸,誰在睡覺時能感受本身的呼吸?都能感受,卻都不能感受,人體呼吸是活著最根基的保障,人活在氣中,那氣澄徹無形卻又無所不在,目力雖不成視,但你曉得它充滿著六合之間,唯心能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