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月_84|靈隱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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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生歪頭笑道:“剛纔聽穆先生說話,有些技癢,不能和俞大師、沈大師比擬,聽個嗓子罷了。”

大師下了滑竿,隨穆藕初出來,此處固然不比金家老宅寬廣,但是該有的處所樣樣皆有,唱戲的場子也有——這和京劇大台子大場分歧,崑曲是講究天然山川的,香樓上可唱、綵船上可唱、花前月下都可唱,是以這全部菴舍也都是蘇杭園林的秀雅精美,閣起輕雲、苑羅溪泉,前後兩座小樓相對,前樓會賓,後樓宿客。

露生不想他是這個用心,俄然求嶽俯下身來, 低聲道:“我爸我媽結婚的時候, 就是來杭州度蜜月。”

“靈隱是好處所,你二位如果不忙,就多住幾天。”穆藕初淡淡一笑,遙指山中一小峰:“十幾年前我和月泉、粟廬來這裡踏青,在韜光寺那邊築了一個小樓。昔日他們在這裡避暑,就在山中按曲,那一種天然幽遠,比氍毹上猶勝。”

國度不是統治者的國度,是群眾的國度,隻要群眾不放棄,這個國度就有但願。

求嶽搓爪問:“我阿誰電報寫得高雅不高雅?”

又聽他宛轉脆唱:隔春波、碧煙染窗,倚好天、紅杏窺牆,一帶板橋長。

隻是一人的心願,很難竄脫期間的潮流。傳習所掙紮了十年,冇有新的人來做西席,門生更是越來越少。

這個詩金老是學過的,金總認命道:“行、行,我是馬蹄,就是你這個花迷了老子的眼。”

求嶽跟他在這裡住了兩天,曉得他是半個削髮人,遲早都要唸佛,送了穆老去佛堂。和露生安閒雲台上玩了一會兒,瞥見遠遠的錢塘江上帆影點點,山風劈麵,說不出的痛快,拉了露生的手說:“前兩天就想叫你過來,你說這裡好不好?”

再向上行,雨就垂垂停了,一起上濃蔭參天蔽日,藤蘿覆道、泉澗披山,峰陰翠樹、苔潤門路,霧氣嵐風伴著山鳥幽鳴,這風景與西湖上分歧,西湖是人間畫卷,此處纔是真瑤池。和求嶽對望一眼,都覺心曠神怡。

說談笑笑,轉眼到了韜光寺門前,不從正門進,卻從中間取小道繞行,本來韜庵與韜光寺一牆之隔,伶仃開一個小門,供穆藕初自行出入。

求嶽拍著腿道:“行啦,程度就如許,僅供親朋賞識!”

露生在他背上笑:“你本來還懂兩句詩?”

此時夕照傍晚,從林間投下光暈,清幽的山道上,無人言語,唯有伕役踩著青苔,踏出雨水流瀉的暗聲,和著他寬節緩韻,也不消非常力量,信口閒歌,與泉聲鳥語是同一種清心動聽,叫人身心鬆快。穆藕初悄悄地聽他一曲唱罷,麵上暴露笑容,回過身說:“這是《桃花扇》裡的訪翠一回。”

露生聽得也點頭不迭:“不過這和我又有甚麼乾係呢?是要我出堂會做個號令?”

金總屁顛屁顛:“跟群眾藝術家談愛情,本身也藝術了。”

露生看他坐在滑竿上的背影,已經有些傴僂了,心中生出憐憫。

他此次請白露生來,本來就有些要求,不過是怕他盛名之下、實在難副,以是含著冇有開口,現在看他謙遜和順,有才卻不恃才,心中愛好,掉過臉來看看求嶽,脫口讚道:“明卿,慧眼識珠啊。”

穆藕初的彆墅就在靈隱山上, 他們從渡口車行到西湖, 教仆人提著箱子,徒步上山。七月裡的西湖, 煙雨裡昏黃得清雅, 蘇堤白堤皆煙柳, 百裡蓮葉見孤山,他兩人撐一把傘,從斷橋上行過, 真有點白娘子會許仙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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