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不語,漸漸坐直了身材,望著曹修的墓碑。陽光下,“寧和君”幾個金字在漢白玉上飛舞,彷彿小弟飛揚的笑容。
自思政殿上被封宜寧公主,蓮花就一向避著李芳遠,幾次不得不會麵的場合,蓮花也是低著頭毫不看他。明天是曹敏的生日,李芳遠和曹敏一貫親如弟兄,應當會來拜祭。
蓮花被封為公主後,除了進宮給國王王妃存候,還是住在曹府。國王憐她忠義,賜了一個宮中內侍名叫海壽的給蓮花。 海壽年紀固然小,但是久在宮中極其聰明聰明,蓮花自作了公主多了很多來往應酬,極多送禮拜見等等瑣事,難為他都措置得妥妥鐺鐺。海壽並傳聞是藏密沙迦派的親傳弟子工夫了得。善愛獵奇,幾次逗海壽脫手,海壽卻都悄悄遁藏疇昔並不顯山露水。
李芳遠心中痠痛,順手取出一塊絹帕,擦拭蓮花的小臉。手勢輕柔,彷彿在擦著一件最敬愛的珍寶,謹慎翼翼,無窮和順。
俄然遠處傳來陣陣鐘聲。是安國寺的鐘聲,動聽苦楚,悲憫盪漾,響徹在苦厄的塵凡,直指民氣。
蓮花側頭伏在李芳遠的肩上,終究嚎啕痛哭。墓碑上的鳥雀不忍聽聞,撲棱棱展翅飛走。
“那麼我們呢?你有冇有想過我們會如何樣?!”李芳遠手上不覺用力,吼得更大,聲音中竟儘是痛苦。他明天戴著一樣玄色的玄狐帽,襯得寶石一樣的眼睛份外敞亮,隻是此時,寶石上模糊有淚光。
李芳遠似是發覺到,在身後悄悄說道:“每年本日,獻勇伯都是和我們幾個兄弟一起喝酒。”
陽光有些刺目,蓮花微眯了眼睛說道:“小弟最愛吃我做的打糕,臨走時我裝了一大包在他的行囊,又掛了一個錦袋在他的腰上,內裡塞了兩塊打糕,他餓的時候伸手就好摸到。尹侍郎送返來他的遺物,隻要這個錦袋。”
李芳遠重重“哼!”了一聲,並不答言。
李芳遠身材生硬,垂垂鬆開了右臂。
蓮花如剪水一樣的雙瞳,不覺水波動搖,閃過感激,擺盪,眷戀。兩人的目光交叉相纏,握著的手都不捨得鬆開,聞到相互影象中的氣味,不由心醉神迷。
蓮花垂首不語,身材卻有些抖。
李芳遠一下子站起來,手掌托起蓮花的下頜,烏黑的雙眸一眨不眨地凝睇著她,狠狠地吼道:“那你本身呢?你知不曉得,天朝的天子已經七十歲了!你真的情願去陪一個老頭子?! ”
聽到這兩個字,李芳遠一震,漸漸地放下了手,一動不動地凝睇著蓮花。蓮斑白玉般的臉頰被他的手捏了幾個紅指印,方纔痛哭的淚痕尚未乾透,北風中不堪淒楚嬌弱。
蓮花正低頭查抄一個食盒。明天是曹敏的生日,蓮花去墳上拜祭,這食盒是帶給父親和兄弟的。看到善喜氣喘籲籲地跑出去,不由皺了皺眉:“嚷甚麼,一點端方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