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大漢得令,忙把一個紅木箱子翻開,將此中禮品儘呈上來,又是金銀錠子,又是綾羅綵緞,又有山參、蟲草之屬,俱是珍奇之物。
張鎮猛一拍桌子痛罵:“放你孃的屁!我張鎮二十歲做買賣,甚麼人冇見過,你如許的窮酸讀書人,我見很多了!滿嘴攀今弔古,老子可不跟你玩虛的。你這點兒計量我看不出?先把你女兒藏起,假托甚麼做客,你這類人家,在都城誰請你做客?做的甚麼鳥客?”
張鎮嘲笑一聲,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把人拿下!”
張鎮見蕭表之出去了,笑迎上去,一揖而謝:“泰山好。”
蕭表之隻能說道:“小女還在大府上做客。”
張鎮氣也不喘地逼到蕭表之麵前,接著痛罵:“你覺得你們家甚麼東西?你家能跟丹陰侯老爺家比麼?都城像你如許的人家海了去了,誰不巴巴兒地等著嫁女兒給我張鎮?我看你女兒幾分好色彩汲引她,你倒蹬鼻子上臉了?呸!我看她不是做客,是你偷偷讓她接了甚麼客,再見不得了人了!”
甚麼“紅藕香殘玉簟秋”,越看反倒越沉悶。蕭表之不由罵道:“如許裝模作樣狷介孤傲的句子,竟是折煞人了。人間火宅事多且煩,那裡有人真有如許表情。易安本來很苦,不如淒慘痛慘慼戚來得利落。”
張鎮暴怒之下,不巧撞著下人把茶捧上,他見了兩套茶杯便一把奪過摔在地上,濺起滿地的碎星,滾燙的茶水落在蕭表之的道袍之上,順著綢緞滑落至他皂靴當中,把表之燙得兩腳顫抖,顫巍巍站了起來。
張鎮笑道:“小婿並非大貴之家,乏物為款。謹表老丈人數物,微覺得贐。”
張鎮一聽,頓時兩隻充血的眼睛張大了一倍,叫道:“來啊,把新娘子接走,我們拜六合去!”
“誰……來了?”蕭表之正想問明白,可因肚子絞起來,疼得兩隻眼睛都張不開了,後兩個字說得氣若遊絲。萬安一看老爺捂著肚子,便問啟事。
萬安捂著腿,呼呼抖著話音:“走得太急,方纔在檻上絆了一腳。”
說話間,管家劉常已進了門,討老爺的示下,張鎮已在春暉堂等著了。
張鎮一聽,神采沉沉,兩頰拉了下來乾笑了一聲:“老丈人談笑,你女兒在丹陰侯府大半個月,縱是在吃了半個月的流水席,這會子也該吃完隻放乾屁了,還在府上做甚麼?我這納采之禮,你可推了很多日子了。”
可究竟顧不得很多,那些轎伕既是內廷之人,天然也不是茹素的,一起窮追,張鎮被下人們前呼後擁扔上了馬鞍。
“你們……”話還未說完,琴袖被人一棍子打昏了疇昔,張鎮從速把她五花大綁塞到本身預先籌辦的轎中,他大喊:“快走快走!老爺我本日結婚也。”說完鼻子又噴了一堆血,想是鼻梁被蕭繕打斷了。
蕭表之曉得他想說甚麼,用心避而不言。就不過摸著椅把,焦心等著下人獻茶。不想張鎮開口還是那句:“老丈人,令媛在否?”
一聽絕後二字,便是利劍一把刺痛了張鎮的心。張鎮大呼:“來人啊!給我砸,砸他孃的稀巴爛,你不交人,老子就給你硬搶!”
幾個小廝因平素老爺對他們不薄,正想此是結銜之時,就喝了碗黃酒,壯了壯膽量跑到春暉堂裡去了。
蕭表之看他跑了,咬著牙說了一句:“返來!”可萬安跑得急,並不聞聲。表之歎了一口氣,仍捂著肚子,想是不是張鎮又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