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放心,車上之人自會為諸位討情。”
燕昌身披重甲,手執破甲長槊,立馬於城門下,向一眾醫站的傷兵訓話。
燕昌道:“上酒!”
他眯著眼睛,從世人臉上一一掃過,大喝道:“爾等聽令,馬上整軍,上城樓駐防!”
“孽障!”燕昌大怒,從腰間掛鉤取下銅鐧,對著燕龍頭頂砸去。
“我等不管是路經黃水關還是虎口關,怕是剛到城門口就被當逃兵梟首示眾了。”
“托大帥宏福,還活著。”
雪還是鄙人。
“如果守將執意要取我等人頭向上邀功呢?豈不枉死?”
銅鐧為破甲重器,哪怕燕龍戴了頭盔,也抵不住這一擊之力,頓時趴在地上,鮮血順著額角往下淌。
“大帥覺得我平分開這龍頭關後,還能有活路嗎?”
“三弟,愚兄無用,你比為兄更合適站在這裡……”
“愚夫!”燕昌氣得頓腳,指著城頭的其他軍士,麵色非常猙獰,喝道,“那他們呢?誰替他們去陷陣?”
幸虧燕昌冇有儘儘力,不然結果不堪假想。
兄弟二人目光在空中交集,燕雲唇角一扯,笑了笑,再一揮手,領著一眾軍士很快消逝在黑暗中。
燕雲率先抓住龍頭關城樓再次垂落的兒臂粗繩索,向下滑去。
火已熄,龍頭關巍峨的城樓連同城牆上矗立風雪的近二百名軍士完整和暗夜融為了一體。
紅頂馬車碾壓過積雪的官道,泠泠的車軲聲,向著連片的暗中遠去。
“你們有些已跟著本帥交戰了二十年,有些雖是近兩年才參軍,但作戰勇猛,仇敵聞風喪膽……”燕昌指著城門外的坦途,說道,“爾等已為大虞儘忠,無愧大虞先民,本帥在此祝諸位一起順風。”
或許,這纔是她的本來臉孔。
“得令!”
這些軍士臉部塗了草灰,排成整齊行列,身著羌人戰衣,戴皮帽,腰繫彎刀,皮甲內藏,僅在胳膊處繫著一條不如何顯眼的紅色布條。
燕昌兵馬平生,早不知感情為何物,這一刻卻被凜冽北風吹濕了眼眶。
“山川一程,也是難為你了,路途悠遠,本身保重……”燕雲輕聲吟哦。
燕龍啞口無言。
城樓高處隨風搖擺的旗號下,燕雲獨安閒城垛邊立足而立,混亂飛雪鞭撻在他冷峻的麵龐,他卻像一根原木,紋絲不動,隻是把目光投向那如何也看不清的遠方。
當狄幽拿出三尺短劍時,燕雲甚麼都明白了,卻假裝懵懂不知,還和家兄一起觀賞劍的鋒利,乃至完美騙過了父親。
本日倉促一見,他卻冇能從她身上找到半分過往的陳跡,隻剩清冷和斷交,恰如這落雪的夜,冇有一絲溫度。
這二百人是精挑細選出來的,有些是帥府親兵,有些是百戰老兵。
“眾將士聽令,隨本將直搗敵巢!”
此言如刀,直紮燕昌內心。
醜時。
誰說六合總無情?
大雪紛揚,城郭素染。
“父帥,兒子真錯了嗎?”燕龍淒但是笑,掙紮著爬起,往城外望去,目光所及,隻見燕雲也正抬首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