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按例閃躲,晏清源當然明白她行動間含義,可燈影搖擺,暗香浮動,麵前的少女不管做甚麼,皆賞心好看,晏清源微微揚起唇角,壞心眼地亂摸了一把:
負恥的淚水一下盈睫,歸菀痛苦搖首:“我不會再作丹青了。”晏清源笑了一下,從她袖管中取出帕子替她拭淚,“是麼?豈不成惜?華侈一雙妙手,”他行動輕柔,“彆哭了,謹慎眼淚變作冰淩定在你臉上。”
同媛華兩人出了東柏堂,晏九雲終忍不住回顧喃喃道:“小叔叔不大喜好我了呢……”
“等沐休,大將軍有了閒空,部屬陪大將軍打麅子去。”
這方叫那羅延也一下傻在了那邊,乾乾道了聲“是”,他跟隨晏清源多年,怎會摸不準他的脾氣,這一回,不過為了小晏,到底是惹得晏清源作色,那羅延怏怏地走出來,朝前廳方向看去,模糊似聽得幾聲人語,再一愣怔,目睹晏清源一角衣袂自麵前拂過,原是也往前廳來了。
笑意散得極快,芳華也不及此長久,晏清源佯裝不察,隻將她引到梅樹著花的處所,高低打量了一番,便故意逗弄:
晏清源哼笑兩聲,猛晃了陣梅枝,雪簌簌而落,其間一大塊砸向歸菀,灌的她滿麵脖頸裡都是,歸菀低呼一聲,忙回神馳一邊逃去了。
高傲將軍返城,晏清河確是數次到晏九雲府中看望酬酢,兩人言談間,晏九雲提及破壽春城事,晏清河似對晏清源各種做法亦是很有微詞,兩人皆覺不甚光彩,大將軍手腕未免惡毒,媛華隔著簾子冷靜聽了半日,隻覺此人辭吐大拙藏巧,等送客時,遠遠一目,模樣倒稀鬆無奇,眉眼長的不清不楚的,身形也不偉岸,和晏清源完整像是兩個模型刻出來的。
他四下看了看,將大氅一解擲到歸菀懷間,本身三兩下上了樹乾,按她所說,折下整齊不齊的幾枝,透過間隙,正瞥見她仰著清透如玉的一張小臉,烏髮上綴著幾點瓊英,彷彿仙子,在同他碰上目光的一刹,那雙眼睛裡,說不出是恨是怨。
“彆人我不體貼,我隻想曉得,你會愛我麼?”
歸菀抿了抿唇,心道你到底是俗人,冷靜看著花道:“古梅高潔,要出其類才氣儘賞其情致,是故插花多取一枝便好。”
“你現在在禁軍做事, 多用心, 彆讓我絕望。”
“大將軍還真怕顧媛華教壞了小晏將軍?部屬看不至於,她一個女流之輩,能做甚麼,不過量攛掇著小晏將軍帶她來看陸女人罷了。”
“再說,”那羅延一麵暗覷著晏清源,一麵道,“她現在在小晏將軍家中,部屬總不好跑他府裡殺人,真被他曉得了,豈不要惱大將軍?為著一個女人,大將軍犯不著影響了叔侄豪情不是?”
“多謝大將軍。”
“我得謝你呢。”
“給我找機遇殺了顧媛華。”
晏清源叩著膝頭,笑道:“果然講求,還要甚麼,一併說出來。”歸菀想了想,省去幾步,隻道:
她頭頭是道,音色美好,晏清源聽得心曠神怡,凝神想了半晌,命婢子翻出盧景玉自江南帶給他的一舊觚,其色翠綠入骨,正配紅梅,目睹下人們擺了一案的樽罍、方漢壺、花觚等器物,歸菀大略掃去幾眼,心道這又不知是那邊掠來的,待取過金錯刀,便埋頭細細修剪起來。
外頭雪落個不住,六合昏昏慘慘,而一室內,卻如春日溫暖,晏清源正略覺陶歡然,又見歸菀將燭台移得遠了,香爐也滅了,不免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