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春有甚麼可探的,”晏清源嗤笑,“陸士衡這小我忠烈過分,我已做好了同他痛快一戰的決定,”他目中快速變得刻毒至極,“他現在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不但要他死,還要死得屈辱,死了也得遺臭萬年,擔不了青史嘉名。”
那羅延立馬回聲:“夠了!世子爺等著便是!”
一早派出的隨行侍衛那羅延,由晏垂親身遴選,自幼長伴晏清源,是典範的鮮卑懦夫,晏清源知他定不會無功而返,當有了收成,精力一振,偶然於他,轉頭捏了捏歸菀小臉:
說著作勢回身就走,晏清源懶懶低喝:“返來,讓你現在殺了麼?”晏九雲看他眉頭微蹙,唇角卻綻了絲似有若無的笑意,一時摸不清腦筋,聽晏清源忽若無其事道:
晏清源早等了慕容紹這封信,扯開仗漆,手底一甩,細心看了兩遍,半日方昂首對他兩人笑道:
淚無聲簌簌而落,歸菀悲傷搖首:“我冇有爹孃……”
晏清源聞言很成心味笑了:“晏九雲,說說看,甚麼叫你冇因女人誤過事?”
歸菀被他挑逗得驚駭極了,伸手去推,隻覺他那胸膛健碩地彷彿堅石,又是徒勞,晏清源卻順她意,隨即掣了掣身子,盯住她嫣紅嘴唇:
他的臉貼得近,雙目真是黑極如點漆,亮極似寒星,隻是那嘴唇薄薄的,微微翹起,總似笑含笑一副猜不透的神情。
聽她俄然篤定,晏清源“哦”了一聲,“傻孩子,溫州路途悠遠,兵荒馬亂,你莫非不怕再見不到爹孃?”
“慕容紹已拿下江陵,節製了大江路小江路,襄陽指日可待,等我軍破了壽春,則可出合肥,據曆陽,屆時他順江而下,東西兩路雄師會師石頭城下,隻等南梁蕭帝老兒白衣輿櫬出迎受降!”
“該幾時殺,我自有安排。”
“大將軍,那羅延返來了!”
“你說我甚麼意義?”晏清源嘲笑一聲,“那丫頭嘴巴短長,人也聰明,你那裡是她敵手,莫要被她套了話。”
聽他語氣衝動,一張白淨臉皮漲得通紅,晏清源忽的笑了:“明天便有一件差事給你,那羅延,帶他一起。”
“做些粗活也行,來,替我脫靴換衣。”
“十五裡外有個鎮子,有點部曲的意義,是本地豪強劉氏所據,隻略偏僻了,不過糧食備的足,鎮子也大,夠世子爺撐一段光陰了。”
“好,”晏清源漸漸給她拭淚,“我帳中現在無人,倘是你服侍地我對勁了,便遣人送你們去溫州。”他又笑了,“曉得如何叫男人對勁麼?”
晏九雲聽得愀然,頓時遐想翩翩,那羅延亦深知這是勾起了晏清源的把柄,昔年山陽一戰,陸士衡曾親手殺了晏清源叔父,又突襲直闖軍中大帳射瞎其伯父一隻眼睛,致其驚慌而死,晏氏三兄弟轉眼隻剩大相國晏垂一人,關西賀賴勢順勢來攻,晏垂同十六歲的晏清源父子親身上陣,一戰過後,兩邊皆傷亡慘烈,不分勝負,各退一步,待晏垂回到朝中,政局不穩,暗潮激湧,晏氏幾遭滅族之禍……
晏氏早有飲馬長江之誌,便在晏垂授意下,晏清源主動請纓,朝廷遣出東西兩路雄師,主帥恰是新拜大將軍的晏清源,他年青,作戰經曆也未幾,但這一起南下打得卻英勇順暢,南北對峙多載,天下板蕩數紀,天生他晏清源,就該做告終這亂世的一代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