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上隻塗了清漆,墜了銅把手,除此以外,再無任何裝潢,寂靜至極。
“護駕!護駕!”
彆說他的血能救人了,就是能殺人他們也信!
蘭溪可不管他信不信,扯著他的衣角,狠狠往下一拽。
“蘭溪!你瘋了?!”
接著,朗聲道:“陛下仁德,願十年食素,以二十年壽命作保,向閻王借壽,還丞相一命,還請彼蒼憐憫,滿足陛下的癡願……”
棺材內,枯瘦的老者,狠惡地咳嗽起來。
“我早就說丞相病得很重,你們還不信……還說丞相裝病……“
蘭溪安靜的回身,望著蕭燁,暖和地笑。
他身為九五至尊,配享萬民朝拜,怎能……怎能在蘭府門前下跪?
人群中,不知誰呼喊了一聲,圍觀的百姓們也紛繁跪地,叩首叩首。
扯著他的衣領,猛地往下一壓。
蘭溪安排在人群中的部下,將氛圍抬起來。
“陛下大德啊!”
門前兩尊曆經百年風雨的石獅子,巋然不動地端坐著,諦視著這蘭府門前,百年來的風雨情麵。
蕭燁瞪眼蘭溪。
天災跟他有關嗎?
“三跪先烈。”
“陛下,您方纔不是承諾臣妾了嗎?一起下跪為萬民贖罪?”
他感覺蘭溪彷彿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蕭燁惶恐地今後退了兩步。
蕭燁回絕的話憋在胸中,氣得麵色漲紅。
蘭溪一把抓過他的右手,拿出早就籌辦好的匕首,割破他那養尊處優的手腕,將腕間的淋淋鮮血,灑在那口素麵棺材上。
“神醫扁鵲靠的是醫術,纔有這般神蹟,但他如何能跟陛下相提並論?”
這遠遠不敷。
這不成能!
還不是蘭衡這老匹夫,蘭氏這滿門賊子,多行不義必自斃感化來的嗎?
“是啊,這綢佈一個月前就掛上了,固然中間取下來了,但申明丞相的身材不容悲觀啊^”
“二跪賢者。”
蕭燁驚駭地看著蘭溪,“蘭氏!你真的瘋了!”
那眸中的恨意,似要凝成本色,從眼眶中尖叫著鑽出來,將他滅頂在這恨意中。
“丞相爺身材危困至此,逼迫著丞相上朝,是否過分殘暴!”
蘭溪泫然欲泣,淚眼昏黃地看著他。
蘭溪和蕭燁,在百姓的簇擁下,終究來到了府邸前。
……
見有第一個摘桃子的擠上去,隨後的世人,也紛繁擠開攔路的侍衛,猩紅著眼,你爭我搶地往蕭燁身邊湧去,貪婪地盯著他那未癒合的傷口,恨不得將那手腕給奪下來——
清冷的,持重的,又帶著些悲慘的聲音,自蘭溪口中,緩緩而出。
“彼蒼有眼啊……”
蕭燁將統統蘭氏族人擯除至這主宅,派禦林軍封閉街道,放火燃燒旬日十夜。
“陛下大德啊……”
蕭燁怒極。
並且,剛纔蘭溪三跪九叩說的話,句句不提他,可他感覺句句都像是在罵他。
這般對話入耳,氣得蕭燁雙眸噴火。
人群中傳來圍觀百姓的驚呼。
好似在考證那誓詞普通,本來死寂的棺材,俄然顫抖不止。
他抬手,指著蘭溪就要罵,“裝神弄鬼,你——”
更甚者,另有人小聲道。
“陛下本日出宮,是為了求爹爹出麵主持朝政,減緩災情……”
“賢人有情,德化萬物。望聖賢大德之師,雷劈喪心之輩,火燒忘恩負義之徒,莫將肝火降罪於民。”
與此同時。
蕭燁聲音鋒利,再無半點身為帝王的矜貴,狼狽地揮動著雙臂,冒死往蘭府內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