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兒他的探子還給他遞話，說蘭相老賊規複得不錯，如何一夜的工夫，就躺進棺材裡了？

“蘭溪！你瘋了？！”

管家華叔哭得雙眼腫似核桃，瞥見蘭溪後，顫顫巍巍地跪在地上，悲切道：“老奴對不起娘娘啊！丞相爺……他半刻鐘之前，嚥氣了！“

好似在考證那誓詞普通，本來死寂的棺材，俄然顫抖不止。

“護駕！護駕！”

“陛下心善，你去求一求嚐嚐……”

“一跪彼蒼。”

還不是蘭衡這老匹夫，蘭氏這滿門賊子，多行不義必自斃感化來的嗎？

下一刻，忽有百姓從人群中衝出，擠到他的麵前，用手作捧，接住他抬手時滴下來的“龍血。”

天災跟他有關嗎？

蘭溪再度開口，儘是悲切與遺憾。

蘭溪泫然欲泣，淚眼昏黃地看著他。

棺材上隻塗了清漆，墜了銅把手，除此以外，再無任何裝潢，寂靜至極。

在百姓心中，天子那是雲端上的朱紫，把握著全天下的生殺大權，那真的天子！

這遠遠不敷。

“丞相爺身材危困至此，逼迫著丞相上朝，是否過分殘暴！”

蕭燁聲音鋒利，再無半點身為帝王的矜貴，狼狽地揮動著雙臂，冒死往蘭府內逃竄……

“賢人有情，德化萬物。望聖賢大德之師，雷劈喪心之輩，火燒忘恩負義之徒，莫將肝火降罪於民。”

迴盪在這條幽蘭巷，年複一年……

不……

他感覺蘭溪彷彿在看他，又不似在看他。

蘭溪安靜的回身，望著蕭燁，暖和地笑。

三跪九叩以後，蘭溪盯著蘭府繁密櫛比的亭台樓閣，彷彿看到了上一世的那場大火。

“但是爹爹現在……躺在棺木中，故意而有力啊！”

“臣妾讀史乘時，曾看過一則奇聞。虢國有位太子藥石無治而亡，但剛好神醫扁鵲路過此地，將已死去半日的太子藥活。”

蘭府門前，人頭攢動。

“真龍之血，竟能藥死人生白骨……”

“陛下，您方纔不是承諾臣妾了嗎？一起下跪為萬民贖罪？”

見有第一個摘桃子的擠上去，隨後的世人，也紛繁擠開攔路的侍衛，猩紅著眼，你爭我搶地往蕭燁身邊湧去，貪婪地盯著他那未癒合的傷口，恨不得將那手腕給奪下來——

蘭溪安排在人群中的部下，將氛圍抬起來。

“三跪先烈。”

並且，剛纔蘭溪三跪九叩說的話，句句不提他，可他感覺句句都像是在罵他。

蘭溪鬆開蕭燁的右臂，叮嚀絮兒和她一起翻開棺材。

蕭燁驚駭地看著蘭溪，“蘭氏！你真的瘋了！”

“陛下本日出宮，是為了求爹爹出麵主持朝政，減緩災情……”

“陛下身為天子，受命於天，若以帝王之軀發誓，定能重生丞相，為天下受災百姓，謀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