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學得很快。最開端，鹹豐隻是把教她批本視為一種興趣，為的是賞識她那嬌憨懵懂而又手足無措的模樣。但現在，批本對於她來講，已經是家常便飯，變成一件很諳練的事情。

“唉，如果迴鑾就好了。”皇後微微感喟。回到都城，宮禁森嚴，便決不至於讓天子再如許混鬨。

在全部後*宮當中，皇後是懿貴妃獨一愛護的人。遵循禮法來講，皇後與天子，乃是敵體——這個“敵體”，不是仇敵的意義，而是指身份上的劃一。皇後是天子的正妻，有統攝六宮的權力和任務，而其他統統的嬪妃，在身份上都隻能是妾，即便是皇貴妃，也不例外。

懿貴妃的名份是“貴妃”，比之皇貴妃，尚要低一個品級，但她對皇後的愛護，倒不但僅是因為身份上的差彆。皇後固然比她還小著一歲，但為人中正平和，少有發脾氣的時候，處罰事情，也老是據理而行，讓民氣服口服。而皇後對懿貴妃，更是格外曲予優容——畢竟是她誕育了獨一的皇阿哥。在她得寵的這些日子，皇後對她的體貼與照顧，與昔日裡分毫無異，這些都讓她分外感激，與皇後之間，也就有了一份至心實意的姐妹之情。

所謂看望，實在並不能進入內宮，隻能在宮門口行了禮，再將孃家帶來的一點東西，請寺人轉交給懿貴妃。

懿貴妃當然曉得這一點，歎了口氣，說：“小安子，去把我的盒子拿出來。”

懿貴妃替皇後裝了煙，小聲說道：“能分甚麼憂？前兩天，為了關外馬匪的事，皇上把直隸提督、奉天將軍都痛罵了一頓。我看摺子，幾百個馬匪，從喜峰口進了長城，又過了遵化、延田，現在竟不知到竄哪兒去了！就隻要幾百號人，肅趁便眼睜睜看著，一點體例也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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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他說，這些東西，是要交給老太太來分。”她的腔調透著一絲無法，“如果他本身匿了哪一樣，叫我曉得了，我可不依！”

懿貴妃歎了口氣，說：“還不是清心靜養幾個字？明知做不到的事情，說也冇有效。”

皇後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李秋生如何說？”

懿貴妃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麵無神采地說：“你去吧，把珠子她們叫過來，我要去給皇後存候。你交完了東西，就到中宮去等著。”

本年隻要二十五歲的懿貴妃，替天子唆使奏摺卻已有三年多的時候。開初隻是在鹹豐的教誨下偶一為之，厥後次數便垂垂多了起來，而到了熱河以後，因為鹹豐的身材不好，命懿貴妃代為批本，就成了常態。

安德海從前麵的櫃子裡，拿出一個燙金的皮盒子，謹慎翼翼地捧出來放在她麵前。懿貴妃翻開盒子，挑出一副釘翠的耳墜子，一副金手鐲，一顆冇鑲的水鑽，二百兩銀票。躊躇了一下，狠狠心，又加上了一百兩。

“快意，你去回皇上吧，這些摺子，約莫半個時候能夠做完。”

二十多道摺子批完，也不過花了小半個時候。她將這些折仔細心地裝進黃盒子，扣上鎖，交給在門口等待的寺人秦媚媚，由他送往軍機處。安德海帶著彆的一名小寺人，則一向候在禦書房的十步以外，等著送她回宮。

“要說肅順，把持得也是略略過分了一點，”皇後頜首道，“不過人無完人，政務軍務上的事，還是得靠他為皇上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