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順擔憂地看了天子一眼,自作主張地替天子答了一句:“皇上已經準奏,你們跪安吧。”
說辦就辦,昇平署等因而皇家豢養的梨園子,行頭砌末精彩非常。班子裡頭雖冇有蓋世的名伶,但各個生旦淨末醜的頭牌,也都是當行超卓的好角,再加上一班標緻的“門生”,花團錦簇,幾場戲下來,陪著皇上看戲的外務府官員和寺人,都有大飽眼福的感受。
“迴鑾的事,先擺著吧。”鹹豐叮嚀道,“彆的,京師乃底子之地,所關尤重,恭親王請來行在問安一事,著無庸議。”
“哦?!”鹹豐將身子往前一傾,“何故見得?”
“好!”想到能夠出宮,到那片山花爛漫遍野的快意洲去散散心,鹹豐的眼中不由放出光來,“把在熱河的三品以上大臣,都叫上。這些日子,他們苦哈哈的,也夠累的,聽一場戲,就算是我和皇後給他們的犒賞。”
肅順的話,對他們來講無異於聖旨,因而進殿磕過甚,給天子問過安以後,便隻揀了兩件事來講。
比及到了熱河,錯愕之情初定,便發明瞭這裡的一樁妙處:闊彆都城,每天不再有多量官員拿著各種待辦事件來煩他,不是急務的摺子也能夠扔著先不管,清淨多了。宮禁也不像紫禁城中那樣嚴苛,尋芳獵豔,興趣多多,因而樂不思蜀,找了各種藉口不肯迴鑾,實在是“賴”在了熱河。
“叫起”是天子命臣下進見的淺顯說法,一撥人就是一“起”。等載垣率全班軍機趕到東暖閣,肅順在門口又叮嚀了兩句:“皇上剛見好,請諸公要言不煩,那些芝麻綠豆大的事就不要說了。”
“也叫上吧,大師都高歡暢興的,少了她,不大好。”</dd>
這是在問要不要叫上懿貴妃。既然皇後要去,照事理說,宮內的嬪妃們天然該服侍皇後同去,但懿貴妃的得寵,是大師都曉得的事情,而肅順對她,還另有一層顧忌之意。
鹹豐北狩熱河,最後天然是為了避禍,但是垂垂地,他卻喜好上了這個處所。他自十年前即位以來,幾近冇過過一天太常日子,承平天國還冇鬨騰完,洋人又幾次打出去,焦頭爛額之下,自發難勝龐大,常常生出猜疑來:他的諸位列祖列宗,何故能等閒便將一應軍國要務都措置得井井有條?
“曾國藩奏請將大營移到東流,要請皇上裁奪。”
好得很,肅順心想。天子在熱河,朝局便可覺得他所掌控,最好是能借天子的力量,將恭親王的權益漸漸削去,當時再議迴鑾,就穩妥很多了。
肅順曉得,天子說想到那裡去“玩玩”,以這副身子骨,尋芳是絕無能夠了,那天然就是想看戲。鹹豐是個最大的戲迷,不但愛看,並且深通,假定真的打扮起來,粉墨退場,必然也是個唱作俱佳的好角。
肅順卻一向看著鹹豐,見他雖也有點頭晃腦擊節喝采的時候,但神情內裡,總有點懨懨不敷的模樣。因而等一齣戲唱完,湊上去躬身問道:“皇上,但是有哪一段唱得不對?”
鹹豐的神采公然沉下來了,沉默半晌,才悄悄歎了口氣。
“曾國藩在祁門的大營,前後兩次為洪逆所圍,都搏命不退,他當時的摺子上,有‘去此一步,無死所也”的話。現在自請向安慶方向移營,可見皖南的局麵,已經儘歸把握,隻要援助他阿誰九弟把安慶打下來,則安徽全境必然能夠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