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藩司，歸江蘇巡撫管。但江寧藩司，卻由駐節江寧的兩江總督直轄。是以現在江蘇省內的兩位“侯爺”，曾國藩和關卓凡，等因而一人管著半個江蘇。

按許庚身的說法，現在兩宮垂簾，恭親王秉政這個軌製，還是滿調和的，不過日子久了，以慈禧太後的心機和恭王的脾氣，生出甚麼齟齬來，也不是不成能的事。幸虧另有一個慈安太後，是個醇和的人，能夠從中調護。

“嘿嘿，那也要看是誰來整治。”許庚身一笑，“我們那位扈女人，你籌算甚麼時候把功德辦了啊？”

關卓凡窒了一窒，從速在內心算了算——提及來，“本身”是蒲月裡的生日，還真是剛滿的二十四！他不由佩服許庚身的好記性，笑著說道：“是，虛度了很多工夫。”

“你這如果還叫虛度，那我們這把年紀的人，又該如何自處？”許庚身搖了點頭，正色道，“在京裡的時候，你是從一個九品的外委翎長做起，一起升到二品的右翼總兵。外放呢，又是從七品的知縣做起，現在升了巡撫。你固然是旗人，但軍政兩端，竟然都是從最底下開端曆練，直至高位，論起年紀，卻又隻要二十四歲……”

關卓凡心中一動，想一想，小聲說道：“星叔，感謝你鼓勵我，不過我傳聞，福康安平生的恩榮，那是真正的異數，旁人不好比擬的……”

“叫我回京，不知是王爺的意義，還是太後的意義？”

話當然不錯，但是……關卓凡遲疑了一會，還是把一句話問了出來。

關卓凡所指的，是都城裡暗裡傳播的一個說法。這個說法，傳播甚廣，說福康安乃是乾隆的外出，也就是私生子，是以恩遇之隆，都是事出有因。

但真正的好處所，是在關卓凡的手裡，蘇鬆太常鎮，外加一個上海！關卓凡心對勁足地想。倒要借許庚身這番吉言，有一番作為纔是。

這是來自最前沿的切身感受，許庚身冷靜咀嚼了一會，點頭道：“好，好，你這話見得深了，難怪兩宮和王爺，要召你回京。”

獨特的處所，在於江蘇省內，設有兩個佈政使，也就是兩個藩司。一個叫做江蘇藩司，是關卓凡本來擔負的職位，下轄鬆江、姑蘇、太倉、常州、鎮江，一共五府。另一個叫做江寧藩司，管著江寧、淮安、揚州、徐州、海州廳等處所。如果是大略的說。能夠算成一個管著蘇南，一個管著蘇北。

“嘿嘿，二十四歲的侯爺！逸軒，你約莫不讀史，不曉得如許的恩榮，自高宗以後，便隻要福瑤林，約略能夠比擬。”

“這麼多建功的人，召誰不召誰？”許庚身帶著笑意說道，“你是旗下的人，又是禦前侍衛，自請陛見，旁人誰也不能說甚麼。”

藩司衙門偌大的花廳當中，隻擺了這一桌菜，許庚身和關卓凡兩個，不要人奉侍，坐而對飲。關卓凡見他自誇，微微一笑，說道：“星叔是杭州人，天然是如許說，隻怕曾督帥卻要說是湖南菜纔是無雙甘旨，李少荃又要以濃色重油的徽菜為天下第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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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京裡的大事，隻要兩件，大師都群情得很熱烈。一是勘平大亂以後的善後，這件事，不管朝野，都對湘軍很有微詞，特彆是曾家阿誰老九，都說他把江寧搶得海落河乾，寶佩蘅管戶部，為這個事跟王爺發過好幾次牢騷——如果國庫充盈，也就罷了，恰好窮得叮噹響，曾國荃還來這麼一出，這不是不管國度的死活麼？以是犯了公憤，傳聞有好幾位禦史，都在籌算動本參他，風潮漸成，王爺也一定壓得住。逸軒，你是從江寧返來的，那邊的景象，自是最為清楚，依你看來，究竟有冇有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