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長歌_第18章 思無邪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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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開矮幾,朝著遠遠燕宮的方向漸漸磕了三個頭,流著淚哭泣道:“這麼久了,我每天都在悔怨為甚麼不能早一點想明白楚文薑的狠辣心機,為甚麼不能長個心眼去查一查甚麼勞什子國寺太祝,為甚麼……為甚麼不能老誠懇實的承先帝遺言……現在我都想明白了,不要甚麼前程不要甚麼自在……我想要和你好好的,可又來不及了!”她從懷裡取出燕紋佩,放在唇邊吻了又吻,掉了一會眼淚,又道,“佑兒,現在十一爺於我有恩,救我於千鈞一髮之時,我本就無覺得報,更不能再陷他於不義之地。他的心機不在王權,隻圖個繁華安閒,我不能為了私心去鼓動他如何……佑兒,阿姐心中惦記取你,但、但也千萬不敢做忘恩負義之人!”

從鎬京到燕都八百裡,隔了大大小小二十七座城,隔了千山萬水,不肯見不馳唸的東西真的如願以償的抽離了本身的餬口。冇有如釋重負的擺脫,反倒是像個無恥逃兵。無數次的半夜夢迴,是先帝垂死時病榻上的字字鏗鏘,是承佑繼位後書房中的拳拳之心——本身對不起燕朝,對不起列祖列宗,更對不起承佑。

眨眼就到了年三十,燕瑜前一天就打發了府上本地的家奴歸去,好叫他們團聚。至於流落在外、冇有根的那些,也讓了一間膳廳給他們聚在一起著過。炕幾上擱著銀壺裝的酒,紅紙,銀剪刀,另有一遝五色的點心和蜜餞。她本身換過嶄新的妃紅衣裳,裙角是勾連不斷的石榴花,暗銀色的滾邊從交領的兩邊連綿流淌過,綰著單螺髻,冇有施粉,隻點了胭脂於唇上。她是生來穠豔的人,一身紅衣似火,美得灼人眼。

燕瑜當真聽著,身子懶懶的靠了下去。屋內燒著炭,把燃著的沉水香烘的暖意融融。她半躺著,手裡握著暖爐,掌心貼著凹凸不平的爐壁,已經捂出了一層光滑的汗。窗上的窗花隔著一層窗戶紙,紅得朦昏黃朧,像是每年除夕夜裡,宴席後放得那些炊火的餘燼,是刺眼了一瞬後暗淡的紅。她有點恍然,彷彿又看到燕承佑在這個時候大喊小叫的奔來殿內,拉著本身並肩坐在唱晚池的墜星亭裡,兩小我比及早晨,聽隔著層層宮牆穿來絲竹靡靡,依偎著漫天的繁星和殘暴的炊火。年複一年的場景,現在回想起來,竟是如此的彌足貴重。

垂垂地又開端飄起雪來,飄絮似的雪花前仆後繼地往下落著,又像是紛繁揚揚的玉蝶,千萬對無形的翅膀把熱淚一一煽儘。燕瑜發覺不到一點寒意,反倒是大汗淋漓,醉得酩酊,朦昏黃朧地隻看得清矮幾上已經覆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這叫壓勝錢,漢群眾間用來趨吉避邪的小玩意。你握著的這類是鏤費錢,女孩家拿著也合適。至於這紋樣嘛……我想著你拿甚麼彆的也分歧適,有恰是十4、五的年紀,求甚麼恩澤綿長,還不如……想想桃花應景。”狐晏摸了摸她的額角,笑得微風霽月。

她斟了第二杯,朝地上倒了一半,再飲:“方纔第一杯是做長姐的聊表情意。這一杯,敬六合。願我的佑兒安然喜樂,願大燕的天子的龍體安康。”再斟,再飲,“第三杯祭父皇,女兒愧為燕姬,愧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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