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塵又殘廢，孤傲又冷落。

“那是……”我轉頭驚奇地看著他。

他呢？那鬢角隱現銀絲的他，光陰的流逝如裂帛般無情無義，將運氣曾慷慨賜與他的一一討還。

情深若此，六條約悲。

獨孤公子護送著我到了潼關下。我們商定在這裡彆離。我要去找潼關的守軍將領送我去長安，他將直接回河陽去，上書給天子請罪。

直到天涯現出紅光，他站起來，細細撫著我的臉，啞著聲音說：“我永忘不了你的。永忘不了。”

我的眼又熱了。平生夢得最多就是他，明顯百轉千回地已經近在天涯，卻還是不能夠了。

賀樓齊在內裡說：“這天是不是要下雪了？我們還是早些歸去吧。”

晨光的紅光中，我站在潼關那巍峨的城樓之下。我從未感到如此孤傲。前無來路，後無歸程。

啊，昔日他同我一起祈福的皇家寺院，竟已成了一片焦土。

我抬起臉，撫著如願充滿細紋的臉。天不幸見，我冇有一天健忘過他。但是疇昔的，找不返來了。

風吹雨打呀。

我望著他苦痛的臉，那讓我如此沉迷的臉：“公子，莫離冇有愛上彆人。可我早已不是莫離了。我是他的明音了。”

“公子，我同他有兩個孩子了，竄改不了了。”

他用力地抓緊我的肩膀：“你愛上了宇文泰！你愛上了他！！莫離，你愛上了彆人！”他不甘心，本身的女人，恩愛過，纏綿過，肌膚相親，骨肉相融，怎能又愛上彆人？

俄然目之所及呈現了一堆龐大的廢墟，一片焦黑，似是焚燬了好久。

他不再是那日抱著我走過旖旎迴廊，意氣風發，壯誌滿懷的青年了。

我的心不住地顫抖。他都看出來了。我的躊躇，我的扭捏，都一清二楚地落在他眼裡，無所遁形。

偶爾瞥見那城樓腳下，北風中顫抖著一支不著名的小野花。瑟瑟的，大抵是誤了開放、又誤了乾枯。

“我若當時肯拋棄統統帶你走該多好。”

忽的腳下咯到了甚麼。我抬腳低頭去看，倒是一支半焦的簽。

他在內裡敲了兩下門：“你睡了麼？”

我一閉眼，加快了前行的腳步。

無言以對。冇法對他有任何交代。隻浮泛地看著那一地白雪，連淚都不及流下。

我們謹慎尋覓著西去的機遇。到了十仲春，俄然傳來鄴城的動靜，高澄被賊寇所殺，高歡的次子高洋敏捷度兵剿除了賊寇，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率擔當了高澄的職位，節製了全部鄴城的局勢。

在離潼關十幾裡的郊野，我們在一起度過了最後一夜。這一夜無言，亦無眠。

他笑得勉強：“你不是也冇睡麼？在想甚麼？”

我好怨他，好恨他。莫非他不曉得女子哀思的軟弱？

那半焦的竹片上恍惚不清地閃現著兩排硃紅的字。

政局動亂當中，我們趁亂進入了長安的節製範圍。

寒冬的販子尤其冷僻。想起現在長安的繁華昌隆，洛陽卻變得如此冷落，不由為之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