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賀樓齊:“現在局勢如何樣了?”
“如願……”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不久,天子宣稱要南下撻伐梁朝,下詔戒嚴,征發河南諸州兵馬,在洛陽郊野閱兵。
誰在乎那女子的悲歡平生?
而他在悠長冬眠以後,終究比及了崛起的機遇,即將一飛沖天。
我展開素白的紙箋,提筆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寫些甚麼。最後倉促才寫了幾個字。
又將我輕放在地,在我的額頭上重重吻了一下:“我真歡暢!莫離,我的宗子是你生的,我真歡暢!”
今後便是一日日的好夢般的餬口。本就被全府高低捧在手上,現在更是謹慎翼翼極力奉迎。連獨孤公子每天返來的時候都提早了個把。
“真的?”他貼在我肚子上的手一顫。
這沉默,輕巧地粉飾了多少權力更迭,血雨腥風。
我問她:“你如何也來洛陽了?”我一向覺得她被留在了荊州。怎的在來了洛陽這麼久,才發明她竟然也跟來了。
“真的嗎?”我心頭掠過一陣狂喜,嘩一下站起來,卻又一嚇,恐怕轟動了腹中的阿誰。
這年秋老虎特彆的凶悍。妊婦的體溫本就比凡人高。我住在寺廟的配房裡,每日開著窗透著氣,直感覺要被蒸熟了。
對秋彤,還是同病相憐的,不忍將她拋在亂世中。
他推開門:“如何本日冇出來迎我?”
“公子覺得呢?”
權力是一種奸刁的桎梏。冇有的時候冒死想獲得,為此白骨如山血流成河也在所不吝;待到抓在手上了,又因怕落空,畏首畏尾,豪傑氣短。
天子決定和高歡分裂,以宇文泰為關西大行台、尚書左仆射,賜以公主為妻,又下詔宣誓高歡的罪過。
賀樓齊歎口氣:“至尊錯過了戰機,現在高歡就要渡河,打是打不下去了。有人發起往南投賀拔勝,有人說往西就宇文泰,另有人慷慨激昂要求死戰洛口。隻是不知至尊本身是如何想的。”
我模糊想起霜娘當時也說過,是一個熟客買下的我。
賀樓齊說:“荊州太靠近梁朝,至尊應當不會去。死守洛口,他怕是也冇這個心機。不久之前他曾封了宇文泰關西大行台之職,又以公主配之。恐怕是將背工留在了這裡。”
婚姻當真涼薄。
她一邊說一邊哭,肥胖的肩膀不斷地顫栗:“奴婢隻求有個活路,不敢在小娘子麵前冒昧,求小娘子不要趕我走。”
獨孤公子每日在朝堂上看著高歡對天子指手畫腳橫加乾與,心中不免鬱鬱不忿。
老是時勢逼人,誰敢一向少年青狂?
我叫住她。她似是有些膽怯,站在我麵前一向低著頭。
宇文泰……我的腦中又閃現出大雪那日他送行的景象。那顴骨矗立得彷彿是兩塊石頭生硬塞出來的。一頭的白雪,滄桑至極。那次見麵,他彷彿冇有疇前那麼愛笑了。
專管洗衣熨燙的下人,想也不會如何。若真是個誠篤可靠的人,過兩年給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她也就算苦儘甘來了。
或許是俄然成了母親,我總感覺有一股和順在內心盪來盪去,說:“算了,你去吧。”
全府高低都在盼著這個孩子。盼著嬰兒的哭泣聲,能給這個氛圍陰沉的洛陽帶來些新的生機。
大夫來了,是洛陽城最好的大夫,年屆花甲,佝僂著背,鬚髮儘白。曾在宮中奉養過胡太後。胡太後身後便出了宮,誓不再為皇家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