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明音_第九十九章 恭帝三年(公元556年)-冬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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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日同我說,我的兒子是至貴之相,隻可惜壽祚不長。前些日子我在福應寺又遇見他了。他勸我們宇文氏激流勇退,起碼止步於此,方能保悠長的安然和繁華。”

這天閒來無事,便帶著侍女去福應寺拜佛。

他剛滿十五歲,恰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年青的臉上尚未脫去稚嫩,已因為高貴的職位寫滿了遲疑的誌氣。

我心中瞭然,問:“但是薩保大兄同你說了甚麼?”

我一下子想到那年他說覺兒和邕兒的話,心又被扯痛,倉猝問:“先生那年說的話到底是甚麼意義?這些年常常想到先生的話,我都感覺非常不安。”

我低下頭,心中的哀痛在澎湃地盪漾。覺兒的心機我已然體味。年青的他熱切地巴望著阿誰至高無上的位置,以及與之相婚配的權力。

他不慌不忙從袖中取出一份帛書,恭敬地雙手遞到我麵前:“這是叔父臨終前密授於我的。”

“不成以!”我脫口而出。

“阿母,”他的目光在一刹時變得果斷,“你有冇有想過,為甚麼阿父平生在朝堂上兢兢業業,在疆場上出世入死,輔政從無不對,卻仍然有朝臣要刺殺他,乃至連幾位至尊都想取他的性命?那一年阿父被元烈行刺,若不是阿父仁慈,長安必是血流成河。阿母有冇有想過是為甚麼?”

“叔母實在是看不清楚!”宇文護也直起家子,進步了聲音,“拓跋氏無能,多少年來這江山端賴叔父獨力支撐。如果把叔父嘔心瀝血平生的江山還留給無能的拓跋氏,纔是叔父運營平生的奇蹟化為了烏有!”

恰都雅到兩個侍衛一左一右站在路邊,便問:“可見到一個粗布衣長鬚髯的陌生男人顛末?”

“史先生。”我站起來,朝他走疇昔。

我要如何禁止這樁射中必定的災害?

我跪在佛前,內心想著他,感到光陰是那樣的無情和蕭瑟。他交戰平生,到最後,帶走了甚麼,又留下了甚麼?

“不成以!”我直起家子,“若覺兒篡位,宇文氏將揹負上如何的千古罵名?你叔父平生運營的奇蹟將化為烏有!”

我冷靜想,這是宇文泰最中意的一間寺廟。那一年他乘著朱輪長簷車而來,同我在這裡爭辯曹子建的詩文。彷彿二十年的光陰,也不過是在這間堂皇的寺廟裡煙香環繞的一春一夏。

明顯隻見過一次,隻要過一次語焉不詳的對話,卻如何彷彿非常熟稔普通。我本身也悄悄詫異。

“你可還記得昔年在福應寺門口我們碰到的阿誰說話瘋顛的史元華?”

我回過甚去,倒是阿誰雖隻見過一麵,卻被我在心中無數次想起的史元華。

我滿腹迷惑,也曉得這個史元華分歧平常。可他究竟是甚麼來源呢?聽他話語中句句都在說將來之事,卻句句隱晦,不露陳跡。

“叔母!”宇文護非常不滿。

他腳下生風,轉過一處花圃便不見了蹤跡。

覺兒點點頭:“他給我看了父親的遺命。”

我哀思地看著他。他已長大了,朝堂的事情他亦不是看不明白。但是看得明白,莫非就會做得精確嗎?這是一條不歸路,而我一眼看到,我敬愛的宗子,已一腳踏了上去。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鄒夫人多年彆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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