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到日落西山我們才歸去。一個侍衛還守在內裡，見我們返來，輕聲說：“小公子彷彿睡著了。”

是了，當初因為俄然有了覺兒，我和他完整輸了，再也冇有了機遇。

他一夕之間不再把覺兒當個孩子，而是決計要當作擔當人來管束和培養了。

我有些傷感，對他說：“你該本身去看一看洛陽。”

他自出世大抵並冇有親目睹過洛陽。他冇有見過直上藍天的銅駝街，也冇有見過矗立入雲的永寧寺塔。洛陽城中那銅駝陌上集少年的舊都盛況，他更是設想不出。

我走到床榻前輕手重腳坐下。那孩子哭得滿臉淚痕未消，現在還皺著眉頭，即便是熟睡中，還是一臉委曲的模樣。

我看了一眼坐在毓兒下首的獨孤公子。隻要他麵帶著得體的淺笑，未置一詞。

宇文泰見狀，對著內裡招來兩個侍衛：“把小公子拉開！”

因為那模樣太成熟穩妥了，和他那才四歲的稚氣未脫的模樣竟有些格格不入，反而顯得有些好笑。

一時牽動情腸，柔聲問：“毓兒想去洛陽嗎？”

他怯生生看著我，說：“是同毓兒阿乾那樣麼……”

覺兒看著他，輕聲問：“你是獨孤信是嗎？”

宇文泰用那狹長鳳目橫了我一眼，笑著說：“婦人之見。”

覺兒望著從未如此峻厲的父親，俄然間有些不知所措。他轉過甚來茫然地看向我，眼神蒼茫不解，等著我去替他得救。

宇文泰黑著臉：“走！”

此時我和毓兒都不敢說甚麼，跟著他出去了。

宇文泰見了，對毓兒說：“你去太尉李弼將軍那邊吧。他一貫治軍鬆散，你去看一看。”

這時覺兒大哭起來。哭聲一下子撕破了營帳裡有些傷感的氛圍。

他像是一下子就長大了一樣，讓我給他穿好衣服，牽著他去找阿父和阿乾。

難怪宇文泰不肯意過來。隻怕覺兒這模樣讓他見了，多硬的心腸都要化了。

我卻隻能故作不知，將目光投向毓兒，笑著對他說：“毓兒來，讓阿母看看這身鎧甲。”

宇文泰笑眯眯地看著兩個孩子，輕聲問我：“覺兒方纔是你教的？”

我心疼得恨不得將他一把抱進懷裡好好安撫。隻是個還不滿五歲的孩子，宇文泰何必如許聲色俱厲不依不饒？

他說：“你喜好獨孤信吧？你彆忘了，你是我們宇文氏的女人。”

他伸手摟著我的脖子問：“阿父生我的氣嗎？”

不由莞爾。

他不由得一笑：“小公子過獎了。我隻是為國度極力罷了。”

見了我，竟瀟蕭灑灑行了個軍禮：“毓兒拜見阿母。”

我伸手悄悄給他掖了掖毯子。他一下就醒了，見著我，冇說話。

那一晚他所蒙受的熱誠，現在他這個還不滿五歲的兒子都幫他討返來了。

他聽了還不是一樣心疼。嘴硬著不承認罷了。

宇文泰這才麵露笑意，伸手錶示我們上去坐在他身邊，對著上麵先容道：“這是鄒氏所生的嫡宗子覺，大統五年三月生於長安。”

我翻開簾子出來，見另一個侍衛守在營帳的角落裡，遠遠看著那一邊的床榻。那床榻上，一個小小的人兒蜷在厚厚的裘毯裡，一動不動。

營帳裡一時鴉雀無聲，大師都有些嚴峻地存眷著那邊，恐怕宇文泰最愛的這個孩子有個閃失。

覺兒主動站起來，對著上麵做了個揖：“宇文覺見過各位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