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衝著我咧嘴一笑,問:“葡萄酒另有嗎?”
尉遲術看那雕像,笑著說:“工匠大抵是拿著夫人的畫像照著雕的,真有幾分類似。”
任他胡思亂想。
他又一笑,伸手來捏我的臉:“臉紅甚麼。”
乙弗氏身後,棺木被安設在麥積山石崖上開鑿出的石龕內。
“新任刺史是誰?你彷彿不如何喜好他。”我說著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帖子。
烈火燃燒當中我已頭子昏沉,他貪婪而孔殷,在我的身上猖獗地打劫打劫。用儘儘力。我隻感覺身材越來越輕,盪漾著難言的歡愉和苦痛。喘氣中我睜眼看到地上的影子。那些在頭頂上掛滿了的葡萄串跟著架子狠惡搖擺著,地上的影子也隨之晃來晃去,姿勢明麗又迷離。熟透的葡萄一顆一顆紛繁落下來打在身上,身材廝纏中被擠壓著,甜膩的汁水胡亂四濺在皮膚上,氛圍中也垂垂散開葡萄的暗香。
卻有一滴淚,自眼角滑落了。
他笑起來:“那簡樸。等我光複洛陽,讓全城百姓列道迎你入城。”
他喘氣,狹長的鳳目魅惑又迷離,聲音降落而沙啞:“明音,我好想你。你想我麼?”
頭上雲翳滑過,矇住高懸明月,此處是永久的黑夜。鬆濤的輕吟,葡萄的芳香。他的手像帶著魔咒,在滑過的每一寸皮膚上撲滅熊熊烈火。
我勉強一笑,說:“我想回建康家中看看。——但我曉得你難堪,還是算了。”
宇文泰看了我一眼,說:“他任秦州刺史本就是為了將乙弗氏遷來隴右,現在乙弗氏死了,讓他歸去吧。”
尉遲術笑著搖點頭:“丞相的行跡那裡會奉告我們?他之前一向在沙苑備戰,未曾提及要來秦州。”
我抱著他:“我有些馳念洛陽了。”
“你……”
唯有那雙頎長的丹鳳眼,還固執地清澈著,不顯疲態。
他的眼中驀地燃起熊熊的烈火,如一頭**很久的獸,看著我的模樣彷彿想將我一口吞食入腹。他將我頂在葡萄架上,一手提起我的腰,另一手翻開了我的裙子——
我心中一熱,撲進他懷中。
“不準說。”我伸手去捂他的嘴。
我難堪莫名,擠出一絲笑,訕訕地說:“我……我還是不去了……”
他這一說,震驚了我的一樁苦衷。
我回到妙勝院之時,恰是落日斜照。昔日婢女主子們來回走動繁忙的天井現在空無一人,隻要金色的餘暉鋪陳一地。紅霞晚照中起了一絲風,吹得我手臂間的帔子隨風飄飛。我走出來,見到他站在東配房外的那排葡萄架下,負著雙手,抬頭看著那架子上掛著的一串一串紫玄色的葡萄。落日照在他的臉上身上,赤紅一片。他不動,像一尊寂靜無言的雕像。
我轉頭問尉遲術:“你曉得他來?”
連功德亦要幫我修得美滿。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順勢將我揉進懷中,笑道:“這妒婦,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
不知他為何俄然提及如許的話,我隻能苦笑一下,說:“昔年衣冠南渡的血淚經驗太深切了。人都是思懷舊都的。”
見我入迷不說話,他問:“想甚麼呢?想到去那裡了?”
苦澀,甜美,哀傷,又高興。
安陵的法事做完後,世人都散了。尉遲術說:“昔日丞相為夫人開鑿的石窟就在這四周不遠,傳聞前些日子方纔完成了,夫人可要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