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背影，那麼蕭索孤傲。他是宗子，嫡派式微，提及來，皆因他深愛母親，不肯多納妾婢。可開枝散葉於大師族，本是甲等大事。

父親抬頭輕歎：“冇想到我鄒氏的嫡派，竟要靠著你的婚姻，苟延殘喘。”

“前幾年，我同獨孤公子到洛陽永寧寺去拜佛的時候求了一簽。解簽的老衲說，鏡花水月，如夢如幻，終成泡影。本日都應了。這都是命裡必定的。想到此，我也感覺有些安然了。”我如許安撫悲傷至極的父親，也如許安撫著幾近絕望的本身。

可惜現在母親早逝，亦未能如願相伴到老，隻剩父親一個，成日守著這日暮的風景，一每天西沉。

他一夜之間衰老下去。鬢邊的白髮多了很多，連身子都有些佝僂了。在內裡站了一夜，寒夜的露水聚在他的頭髮上，現在在微微晨光中閃光，看著更加衰老。

四下裡一片沉寂，連風聲也冇有了。我望著滿天井光禿的樹枝，想，這就是我冷落的人生。

隻能伴在麵前這個男人擺佈，生則同衾，死亦同穴。

“是你。”我感覺說話時雙唇亦在不自發地顫抖。

他麵色安靜，乃至微帶一絲笑意，掛在薄薄的唇邊顯得那樣殘暴：“我給過你們很多機遇了，也給過你們很多祝賀。可現在我和他反目已成定局，我不能讓你持續留在他身邊。”

我愣愣地看著那隻廣大的手，很瘦，手指苗條，骨節凸起，指甲修剪得很潔淨。同普通繁華的男人分歧，手上冇有任何飾品。

如何到本日，兩人間隻容得下勝負？

終是自誤了！

一旦接過這隻手，就意味著我就要同如願彆離。今後天長歲遠，白雲蒼狗，都與他兩不相乾。

他冰臉說：“我不想對於他。也不想他來對於我。我同他，最好能保持大要的戰役。不然對誰都冇有好處。”

他滿腹的城府，見我拜彆，當機立斷，一國丞相，隻為一個女人，演一場逼宮！

隻怕是我不告而彆偷偷出城觸怒了他。他一旦得知本身的府中被獨孤公子安插了耳目，該有多惱火。

可事到現在，再多的痛恨，我也隻能揉一揉心腸，耐下心來求他放一條活路：“宇文公子，我和獨孤公子這些年你都看在眼裡。現在我和他總算將近結婚了。你成全我們，好不好？”

他還是笑：“是你給我這個機遇。那日我親眼看著你喬裝出城，終是下定了決計。我想要的女人，毫不再拱手讓與彆人。”他收起笑，斂容，如附上一層寒霜，凝睇著我：“我說了，天下，我要；你，我也要。”

父親一小我站在天井裡，大抵站了一夜。聽到我出來，他回過甚來看我。

是，他說得冇錯。獨孤公子的誌向在臣，為人臣子，忠君愛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他要汗青存名，百世流芳。

“爹不消再說了。”我悄悄說，“我是爹的女兒，也是鄒氏的女兒。即便是為了這個家，也是萬死不辭的。”

我心中一顫，強作平靜：“我真的下得了手！”

還能再誤下去麼？宇文氏本就是起於遼東的大族，從先人葛烏菟起就一向世襲為鮮卑東部大人。獨孤公子雖也是貴族出身，但家中冇有兄弟幫襯，以一己之力，要如何和他鬥？這一鬥，必傾全族之力，不是三五年能完的。到最後甚麼結局，誰曉得？

我軟軟地跪下去，跪在他麵前，伸手抱住他的小腿，抽泣著說：“求你垂憐，不要逼我……我隻想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