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飄過一個衰老的聲音:“緣起即滅,緣生已空。”
這佛像造得真妙。
天子年青,也想有一番作為。他在洛陽勤於政事,消弭冤獄,事必躬親。洛陽城又現出一派繁華氣象,彷彿內裡的兵馬紛爭是另一個天下的事情——身材裡畢竟流著先祖拓跋珪的血液,不想大好國土落於外戚之手。
我遞給獨孤公子看。他也點頭不解。但這上麵有個死字,約莫不是甚麼好簽。我已暗自悔怨,何必要多此一事,自尋煩惱。
但是外戚擁兵自重。爾朱榮在晉陽把握實在際的權力。
傳聞皇後大爾朱氏在後宮驕奢放肆,濫殺後妃。凡是和天子說了一兩句話的,被天子臨幸的,哪怕隻是有幾分姿色的,皆被撲殺。她毫不避諱地對人言說,他的皇位是我阿父給的,我阿父便是本身稱帝他又能如何?
獨孤公子一臉憂色,屏退了世人,隻留我。他高低打量我,笑著說:“真的長大了。”比劃了一下我的頭頂,“也長高了。”
我舉步踏進正殿。三世佛,三台坐蓮,金漆佛身,寶相寂靜,仰之彌高。垂目,不語,似淺笑,觀眾生喜樂哀苦。中間是釋迦牟尼,左邊藥師琉璃光如來,右邊阿彌陀佛。
我走疇昔,還未開口。老衲睜眼,微淺笑道:“小施首要求簽?”我點頭。
永寧寺是皇家寺院,到處是天家威儀。此中的佛塔高九十丈,當初進城時若不是因為風雪交集,第一眼所見,當是永寧寺塔。
待從前麵的藏經閣和攬勝閣返來,那老衲和阿誰年青郎君都已不見了蹤跡。
耳邊隻飄過那衰老的聲音,甚麼放下,甚麼安閒,甚麼求不得,未聽得完整,已被他拉走。
都是陰司裡的事情。我心中不悅,詰問:“師父,這又是甚麼意義呢?甚麼叫宿世未廝守?如何是此生也無緣?”
我接過來一看,寫的是:步及鬼域路,踏上何如橋;又見忘川河,相聚望鄉台。顫刻三生石,淚飲孟婆湯;宿世未廝守,此生亦無緣。
內心莫名的,念念不忘。
傳聞昔年太武帝曾因在長安一個寺廟中發明大量兵器和財物,疑為造反,因而誅殺全寺僧眾,焚破佛像,開端大肆滅佛。一時候舉國高低風聲鶴唳,太子和堅信佛教的臣子死力禁止也冇法力挽狂瀾。
滅佛活動直到太武帝晏駕才逐步停歇。以後文成帝又複法,開鑿了雲岡石窟。到了孝文帝,又在伊闕開鑿了古陽洞,厥後的天子和大臣都在此大肆造佛像,逐步成了龍門石窟。
我的心一向在抖。跪坐在他麵前,心中不安。
我走疇昔,在他麵前跪坐。
實在本來也不是如許的。
我收好老衲寫的簽解,悶悶不樂出了寺門。獨孤公子本身也有些不悅,但見我不說話,跟在我身後哄道:“這也不是非常準的。你看那簽是俄然掉下來的。或許本該是前麵那支,是個上上簽,主一世姻緣,白頭到老的。”
鮮卑人原信薩滿教,厥後逐步改了信奉,虔誠禮佛,洛陽城內佛教最富強的時候有大小寺廟千餘間,和尚職位高貴,不拜貴爵,自在來去。
他戴著烏紗小冠,插白玉笄。內著紅色中衣,穿戴深紅色右衽交領長袍,罩著玄色蟬衣,昌大而高雅。
見一旁另一個灰袍老衲端坐在一張案幾前麵,案幾上一個簽筒。是求簽的。此時無人,他自撥著念珠閉目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