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間，有多少情，便有多少恨。

我說：“如果公子不放心，能夠藉端去晉陽看看他。”

這人間有太多的訛奪，我們如許的凡人，大多左顧右盼，自發得得計，卻又怎能真的做到步步為營。

他竟如許想我。我對他一見鐘情，再見傾慕。我跟了他，存亡由他，那裡另有退路？

可項羽的身邊，直到死，都隻要一個虞姬。

“我當時不該碰你，我給不了你甚麼……我本想為你做主尋一個歸宿。可我冇法自控。我愛你又憐你，對你欲罷不能。可太晚了，我能給你甚麼？這世道，不知哪一天我就一去不回，你還這麼年青，除了讓你不再四周流浪無所依托，我還能為你留下甚麼？”

竟發明，我不敢。我已愛他愛到，不敢把本身全數交給他了。

不說這滾滾塵凡，就是那小小的春熙樓，幾年中我又冷眼旁觀過多少愛恨？那些男人一朝溫存，纏綿愛語說儘，回身便忘，又去尋下一場風騷。

他們都看不起項羽，以為他剛愎自用，勇而無謀。

虞兮虞兮奈如何。

數十年疇昔，隻餘天涯陰暗身影，一聲感喟。

但是這愛，我怕我動用全數的力量，都不必然守得住。

他悄悄撫著我的臉，字字動情：“你那麼年青，那麼動聽。我也會怕，有一天你長大了，曉得這人間有太多比我更好的男兒。我怕到當時，你會嘲笑本身現在對我的沉淪。棋逢敵手，——可我那裡會是你的敵手？”

“公子，你有冇有想過，若那晚不是你，若兵士進城那晚不是你，我還是現在的我嗎？我連明淨愛你的資格都是你給的。兩情相悅，不過是棋逢敵手。可我拿甚麼和你敵手？進退之間，我要如何做才氣和你一樣張弛有度遊刃不足？你有一天萬人之上，青雲之巔，多少女子都來愛你，我當如何？若當時你厭我了，不再愛我，我又當如何？我一無統統，唯一能倚賴的就是你的愛。可有一天你若不再愛我，我還拿甚麼和她們爭？做你的妾，在你的後院裡冇有莊嚴地苟延殘喘，靠著現在的回想竭力度日……可到了當時，想起你我本日的恩愛，不都成了笑話？”

但是爾朱榮顧忌他，乃至顧忌他的阿奴宇文泰，總擔憂他們兄弟有異心，要聯手將他顛覆。他將他們都帶到晉陽，然後藉端殺了洛生。

我轉過甚去，沉默不語。心中方寸之間，已展轉千萬遍。

我心境翻湧，脫口而出：“不消公子為我留下甚麼，隻願你存亡都帶著我！”

許是宇文泰的事令他憂心至極，許是我真的將他惹怒了。總之破天荒頭一回。

都不必再說了。我要的，我求的，都在手上。他這顆和順而慈悲的心，我又拿甚麼來回報？

嗬，他也冇有掌控。因而將我置入後院，覺得我衣食無憂便是他的放心。

“莫離，你到底在想甚麼？你一再地回絕我，若即若離，我不能不想，你是在追求退路。但是我們另有退路嗎？我們亂世相逢，纏綿歡好，我們另有退路嗎？你可曾想過，我也會因為你的回絕難過，氣憤，我也會悲傷？”

“為甚麼？你我已到這一步，為甚麼還不肯意？”他皺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