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強地牽住他的手。
他不看我,不動,亦不回絕。
都不必再說了。我要的,我求的,都在手上。他這顆和順而慈悲的心,我又拿甚麼來回報?
正要回城,有軍中部下親信倉促而來,伏在他耳邊輕語了一陣,又倉促而去。他的神采隨即丟臉了。
提及來,也的確是無私的設法。
“你怕我有一天不再愛你。你可曉得,我也怕有一天,你不再愛我。”
“莫離,你到底在想甚麼?你一再地回絕我,若即若離,我不能不想,你是在追求退路。但是我們另有退路嗎?我們亂世相逢,纏綿歡好,我們另有退路嗎?你可曾想過,我也會因為你的回絕難過,氣憤,我也會悲傷?”
“公子……”我昂首看他。他的眉眼昏黃,如山川朦在霏霏煙雨當中。
這令我驚駭。怕又一次被選中,被推上另一條身不由己的路。我不竭對本身說,隻要如許就夠好了,我已不想要得更多。
“為甚麼?你我已到這一步,為甚麼還不肯意?”他皺眉,不解。
我啞著聲音,漸漸說:“公子,如願……如有一天你不再愛我,請答應我帶著莊嚴分開。即便有一天你不再愛我,嫌棄我,仇恨我,也請不要輕瀆……我們本日的恩典……”
轉眼已是傍晚。又一日消磨疇昔。外邊到處兵荒馬亂,如此得一日落拓,已是豪侈了。
我緊抱著他的腿,哽嚥著:“公子,不必說了……我承諾你……”
他忽而口氣又軟了下去,連看著我的眼神都浮起了哀傷。
數十年疇昔,隻餘天涯陰暗身影,一聲感喟。
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
男兒當勇冠全軍誌在天下自是冇錯。可對於女子而言,都不如兩心相依,存亡相隨。
同赴塵凡,共度悲喜。
我對付他:“你已有妻室,何必非要納妾。你我在這天日相對,有冇馳名分又有甚麼分歧?”
“我的光榮,我的名譽,我的繁華繁華,都想給你。”他貼在我耳邊輕聲細語,“能給的,不能給的,我都想給你……莫離,我想為你掙一個天下。”
可項羽的身邊,直到死,都隻要一個虞姬。
我昂首看向他。他的臉苦楚溫馨,望著麵前的洛水,俄然又浮起一絲柔嫩。
現在人已故去多年,惟殘暴文采傳世不朽文采。
他竟如許想我。我對他一見鐘情,再見傾慕。我跟了他,存亡由他,那裡另有退路?
我太老練了。我不懂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