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統統都是必定的。即便再來一次，還是如許的成果。十幾年顛沛流浪，九死平生，直至權力鼎盛，本來這一起走來，始終的目標都隻是要活下去罷了。

我問他：“如果再有一次機遇，你還會分開武川嗎？”

眼淚一滴一滴地滑落在枕上。

他終是獲得了。

我笑道：“是了，是我錯了。丞相弘知風雅。”又問：“但不知丞相大報酬何悲秋？”

他說：“可我已不能後退了。我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才垂垂曉得，本身身在一種甚麼樣的傷害中。我若後退了，很多人會想來殺我，並且有才氣輕而易舉殺了我。那你如何辦？今後我們有了孩子，孩子如何辦？我會害了你們。”他歎了口氣，持續說，“本來到了顛峰，並不是更好的風景，僅僅隻剩下最後的慾望，我要活下去，也要讓我的家人活下去。隻能如許。”

我看著他。我看著這個用最暴烈殘暴的手腕占有了我的男人。我恨本身的軟弱和寒微，但是我對他竟再也生不出恨意。

我第一次癡癡地看著他。竟感覺有些不熟諳。我究竟嫁了一個如何的男人？他的心中對於想要的東西如此的腐敗。他把權力看得如此透辟。他愛權力，也驚駭權力，更要把握著權力去完成他的誌向。

“你還會……毒殺先帝嗎？”

他伏在我的肩上，像一個孤傲的孩子一樣，說：“明音啊，我找了你很多年，盼了你很多年。我比任何人都要愛你。”

這一晚，我剛洗完澡，長髮半乾，披著鬆花色的紗衣正坐在銅鏡台前打扮。

啊，這句話竟是他先說的。

他見我墮淚，悄悄絞潔淨手中的巾子，擦掉我臉上的淚水，說：“彆哭了。眼睛要哭壞了。”

他聽到我吸鼻子的聲音，抬起眼來看我，手上的行動停了下來，冷靜看著我，半晌，說：“身上疼麼？你如何那麼倔？你若開口求我寬宥，我大抵不會那樣對你。”

“你作為男人，為甚麼怕變老？”

探下身正要去撿，才俄然發明宇文泰正站在房門口，悄悄地看著我。

他毫不躊躇：“會。不然我會被他所殺，甚麼都來不及做了。”

這一年因為關中饑荒，火線軍糧籌措不及，宇文泰率軍在弘農城待了五十多天。

“悲秋嗎？”我輕笑。

且看吧。

攻陷弘農不久，四周的宜陽和邵郡都歸附了宇文泰。

血肉凡軀，如何和天鬥？

“會。不然以何名義同高歡對抗？終究不過是敗亡。”

“你就那麼恨我？”我問他。

我已是宇文泰的人了。

本來我同如願在一起時，一向都是個孩子。

手中的粉撲悄悄落在了地上。

那香氣氤氳的房間裡，他坐在對門的位置。蠶眉鳳目，有一張窄瘦的桀驁不馴的臉。大笑出聲，又邪又怪，一身的少年青狂。

但是芸芸眾生無不傾儘儘力在塵凡中翻滾。不甘心，還是看不破。總覺得本身逃得過運氣的究查。

不知他甚麼時候返來的，又站在那邊看了多久。

他一笑，說：“會啊。時勢逼人，若還是有六鎮叛逆，我必定還是會分開武川。”

當初，滿懷著功成名就衣錦回籍的壯誌和巴望，決然踏上離鄉之路。本日轉頭看去，竟都是含淚的笑話。

莫非統統都是必定？我們的運氣，莫非是被一種無形的龐大的力量所牽引，身不由己。不管我們如何奮力掙紮，也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