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著我的臉,看著我說:“我也不需求你像其他女子那樣,守在家中循規蹈矩,數著夫君的歸期枯耗韶華。你是我宇文泰的老婆,就該見慣世麵,神采飛揚。”
我立即伸手將她臉上遮著的頭髮都扒開。――
看兵士們都在各忙各的事情,我便起家到四周逛逛。騎了一天的馬,身上乏得短長。
我朝地上那女子張望了兩眼,她還活著,隻是氣味奄奄。看她被扯破的衣裙都是綢緞質地,那軟軟癱在地上的手指甲上還殘留著染上的鳳仙花汁的紅色,想是個富朱紫家的女子。我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對宇文護說:“我去看看她。”
他笑得和順又頗欣喜,捧著我的臉說:“不曉得為甚麼,感覺你這陣子更加都雅了。”伸手將我鬢邊落下的碎髮彆到我耳後,又說:“本年廿三了吧。不知不覺竟長成個小婦人了。”說到這裡他俄然很歡暢,笑嘻嘻說:“明音,我可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
他昂首,將我放在地上貼在我耳邊悄悄說:“侍寢三日,不得起家。”
這類時候,他竟想著這類事情?!
“但是……”
十萬之眾,浩浩大蕩。光是想想,都感覺前程莫測。
俄然心中又有一絲慚愧。為著心中常常暗自浮起的另一個身影。也說不清這慚愧是對誰。
我搖點頭。血腥味太濃,令我的腦中有些恍忽的空缺。
他將我放在地上,說:“薩保①來了。我去跟他說點事情。”
宇文護攔住我,不欲我多事,說:“叔母,算了。這類事太多了,哪是我們能管得了的?”
見我生了氣,他轉到麵前來賠著笑哄我:“如何就忘了,我確是看著你長大的,可不是在夢裡每天見你麼?”
走到半路,一向同我並轡而行的宇文護笑著說:“還好叔母擅騎馬。如果馬車行走,又是諸多不便,我都不肯意送了。”
他嗤地一笑:“可你當時清楚就是個小女孩啊。明顯還是張孩子的臉,卻打扮得花枝招展,學作婦人樣。”
宇文護長我兩歲,從葛榮開端就一向跟著宇文泰,也曾跟著他一起到晉陽。當初宇文泰剛入關時他還年幼,並冇有跟去。我聽姚阿姊說過,到了平涼以後,他還一度幫忙宇文泰摒擋家事,傳聞他治家鬆散,家中高低被他打理得極好,極得宇文泰誇獎。厥後宇文泰去了夏州,便將他留在賀拔嶽身邊。宇文泰一向很喜好他,也很信賴他。
而我又豈會不知,戰亂中這類事情稀鬆平常。當年連宇文泰都劫過民宅裡的良家女子給爾朱兆。本年關中又鬧饑荒。我們一起走過來,開端腐臭的餓殍,避禍被殺的災黎飄在河上收回陣陣臭味,到處散落在鄉野田間的殘肢斷臂,渾身赤裸的女子腿間一片血跡,被啃了一半的屍身,埋首在屍身中間的烏鴉和野狗。各種慘狀不成曆數。
他扔動手中的屍身,順手拎起散落在一邊的衣物擦潔淨劍上的汙物,過來對我說:“冇事嗎?冇嚇著你吧?”
我將大氅裹在那女子身上,將她的頭抬起來,問:“你還好嗎?還能動嗎?”
我說:“我又不會走遠,何必這麼謹慎。”
他聽了這話並無憂愁,反而很高興地摸摸我的頭,笑嘻嘻說:“明音如果男人,也可在我帳下做一大將了。”
方纔行到潼關四周,天氣將晚,宇文護便命世人尋空地安營。又分撥兵士煮食、值夜。等統統安排妥了,便來跟我說:“叔母且安息一晚,明早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