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窗外雲翳倉促擋住明月。大地墮入黑沉如墨潑染。
南無、阿唎耶,
胸前的護心鏡被雨水衝得鋥亮。照出我狼狽不堪的臉。而因見他無恙,這狼狽的臉上浮出的歡樂,竟是那般美豔。
我回過甚。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認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儘,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儘……
他是我最後的、唯一的男人啊。
我撲在他懷中,泫然欲泣:“公子……不要讓我走。我還是公子的人……”
倉促想起方纔找醫館的時候,見到城中有一間小寺廟,或可居住。
但是比夢更令民氣碎。這胸膛已不屬於我。
雕欄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寺中三五個和尚與世無爭,隻顧濟世,不問來路。問明來意,便帶我們到一間客房,能夠歇息一夜。還供應了潔淨的衣物和藥品。
而他,想必更哀痛吧。
“宇文泰不好嗎?他對你不好嗎?”
我幫他將鎧甲和衣服換下,重新敷上藥紮了傷處,穿上灰色的僧袍。
要他!要他來狠狠地占有!——
我哀哀舉目看向他:“公子彆趕我走。”
沉湎。溺亡。
我在他懷中,昏昏沉沉,垂低頭子森然地睡去。好久冇有感覺如此寧靜和放鬆。我如一團尚未成型的靈,漂泊在暗中沉寂的無邊無邊的空間裡。他的呼吸,他的氣味,他的每一個和順的愛撫,都讓我愈來愈安靜。
我展開眼,麵前一片雲遮霧繞,不知身在那邊。我四周走動,望不見一小我。心中竟也不慌。俄而濃霧散去,發明本身竟身在一處山頂。那山方形,四周由四寶所成,外有七山七海環繞。山中香木富強,薄霧環繞,天空中飛著無數不著名的奇特鳥類,相和而鳴。
那聲音如玉石叩磬,直入心底。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他一愣,隨即抱緊我,說:“你真是傻。我有甚麼值得!我有太多的錯處對不起你,一想到你,內心就被淩剮一樣疼。”
他的身上燃起火,藍綠的火苗如從八熱天國深處衝出,一簇簇騰躥,舔舐著我,貪婪而傲慢,旁若無人。
捲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他將我送至寺門口,輕聲說:“你去吧。我看著你走。”
俄然驚醒。窗外雨聲已歇,雲霧散去,隻一輪明月高懸天涯。
——
他教會我愛情,教會我思念,教會我痛苦,也——
他一手緊抱住我,大口地喘氣,渾身沁出精密的汗珠。唇在我的身材上逡巡,身下左突右撞尋覓前程。正要進入——
那老是冗長煎熬的夜,如何遇見他,就如此長久不堪,彷彿倉促一眨眼。
猖獗地交纏。
他**,慾望刹時收縮,半閉著眼,望向我的神采歡愉又淒苦,覆蓋沉迷離的夜色和月光,隔著眼淚,光怪陸離。
菩提薩埵婆耶,
我搖點頭。
滿臉雨水殘虐,我幾近睜不開眼。但是我瞥見他了。
他說:“哪捨得你走。隻是這時候黑獺怕是已經歸去了。若曉得你同我在一起,怕你以後刻苦頭。”
他緊抱著我,隻一麵喚:“莫離……莫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