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明音_第四十五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秋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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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你去北中郎城好不好?”

而我們,該往那裡去?

“莫離。”

西邊吐穀渾本是遼東鮮卑慕容氏後嗣,西晉末年,首級吐穀渾率部西遷,又擴大邊境,兼併周邊的羌氐而建國,後以先人名為國號。雖目下吐穀渾與我們無犯,但來日亦未可知。國土,賦稅,女人,誰會嫌少呢?

我腦中一陣陣轟鳴,此時已想不得任何事情,突入雨中,直奔馬廄牽了一匹馬,翻身上去往弘農城的方向飛奔而去。

存亡不卜!

但是他在那裡?

那晚以後,他一向都冇有返來,也不知宿在那裡。

到頭來,被抽走的隻要我和他的日子。

弘農的城郭模糊呈現在火線。浸在殘虐的雨幕中,無根無著如海市蜃樓。

我跌跌撞撞順著他指的方向奔疇昔。四下裡都是混亂,活著的人還在計算暴雨澆身之苦,一地血肉恍惚的屍身無人問津。

我要去見他。此時現在,漫天的淫雨也禁止不了我,宇文泰也禁止不了我。我要去見他,我要守在他身邊!

八月丁醜日,宇文泰率著十二將開端了東征。我男裝隨行,跟在他的身側。

哪怕天崩地裂,星鬥逆行,哪怕從地下俄然伸出無數雙鬼手要將我拖入阿鼻天國,我都要立即去見他!

一個說:“方纔傳來的動靜,弘農攻陷了。當陣斬了李徽伯,俘虜了八千人,都當場收編了。高乾逃往度河方向,丞相已經令賀拔勝追擊去了。”

他在那裡?他在那裡?他藏在哪個角落裡,笑著看我這般為他癲狂?

我要這天下做甚麼?

我遙遙看著那恢弘的城,它在血雨腥風中是那麼搖搖欲墜。它被雨水淹著,被鮮血浸著,被時候剖剮著。

慈母大恩未報,這平生如何就了斷了?

次日,宇文泰派於謹為前鋒,率軍先到了盤豆。東魏將領高叔禮守城不下,於謹揮軍猛攻,不日,高叔禮降。於謹收編了千餘名降卒,將高叔禮送到長安。

強軍是獨一的門路,以一當百,以少蠶多,緩緩圖之。

暴雨劈臉蓋臉打下來,臉上忽冷忽熱,淚水和雨水稠濁在一起。我不斷地抬手將臉上的水擦去,心中從未像現在如許悔怨過,我們在一起,竟華侈了那麼多的光陰!

我跑進城,空空的街道四下無人。剛顛末戰役,百姓都緊閉家門。

我轉頭看著宇文泰,淚水俄然奪眶而出。

宇文泰憑風而立,一言不發看著遠處蕩闊昏黃的連綴群山,日落雲霞,夕霧薄薄。不久,落日垂垂隱入山間,六合蒼茫無聲,隻餘一幅層疊襯著的水墨畫,逐步隨夜色深沉――

我雖是漢人,但自小分開建康。得以以一種特彆的目光打量南邊的漢人。漢人很奇特,他們和胡人完整分歧。他們崇尚禮節信義,但也慣於詐術並津津樂道。他們的脾氣都極其柔韌,但又在觸底以後緩慢反彈,力道大得不成思議摧枯拉朽。他們不像胡人這般尊敬女子。他們看不起女人,但不管是一家之小還是天下之大,很多時候,又都決於女人之手。他們蕭瑟著枕邊的老婆,卻對本身的母親揭示出一個男人能夠對一個女人奉獻的全數溫情。

夜色為他的臉染上一層莊嚴奧秘的光。頭頂逐步星鬥陣列。他伸手牽住我的手,俄然之間麵色安靜,褪去了武人的豪氣,變得非常平和。

能不能把生命這些拜彆中悲傷龐雜的片段都抽走,隻留下我們在洛陽、在荊州、在長安的恩愛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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