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整整打了三年。三年以後的建德六年，我們的雄師終究霸占了鄴城，邕兒親身進城納降，儘誅高氏。北齊滅了。

大周，冇有了？

我轉臉看著案上紅豔豔的燭光，說：“將近五十年了。那是武泰元年的夏季，我第一次進洛陽，是你父親護送我來的，他送我來見獨孤信。”

期間滾滾向前，從不斷息。

宇文泰早已不在了，邕兒也不在了。

我眉頭一皺，輕斥她：“胡塗！我們的院子裡那裡來的海棠！”

北周今後國運衰頹，又過了三年，隋國公楊堅廢宇文衍自主，改國號隋。

自從如願身後，我再也冇有去成陵拜祭過他，他亦從將來到我的夢裡。但是現在聽邕兒如此提及他，我的內心感覺有一絲陳腐的和順鬆動了。恍忽中，邕兒那年青的臉上竟閃現出宇文泰的模樣。我伸手撫過他鬢角的碎髮，悄悄說：“我也很想他。”

宇文泰，是你的靈魂返來了嗎？

我仍然不信：“雲陽宮那裡來的海棠？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了，從冇見過那裡有海棠的。”

我已經六十三歲了。年過花甲，白髮滿頭。不需求再去議論究竟是誰錯了。或許唯一錯的人是我。

我怔怔看著窗外烏黑粉紅成片的海棠。是了，這是聆音苑，這是昔年宇文泰親手植下的西府海棠。轉眼疇昔那麼多年了，我又孤身一人在聆音苑裡。這裡是我擺脫不掉的樊籠。

看著侍女那柔弱輕巧的背影，不謹慎地，淚水又湧了出來。

拓跋氏的期間疇昔了，爾朱氏的期間疇昔了。宇文氏的期間也疇昔了。

小侍女神采一變，快步走到我跟前，扶著我輕聲說：“夫人您忘了，我們早已經不住在雲陽宮了。這是昔日的聆音苑，是皇後特地撥給夫人的。”

他悄悄說：“家家，你還記得當年統萬突阿乾說要攻陷洛陽迎你入城嗎？”

不久他派人來長安接我。

見我兀自發楞，小侍女輕悄悄地說：“夫人，現在已經是開皇二年了。”

我被儲存下來，冇有死，也冇有被冇為奴婢。

滅齊的第二年，邕兒又率軍伐突厥，在途中一病不起。六月丁酉****回到長安，當天夜裡死在了我的懷中。

另一個被儲存下來的是玉瓏。邕兒還在的時候，她被封為順陽公主，嫁給了楊堅的阿奴楊瓚。傳聞婚後伉儷一貫恩愛敦睦。宇文氏覆亡後，有人勸楊瓚遣歸玉瓏，楊瓚果斷不允。也是這幾年來唯一讓我感覺欣喜的事情。

上天帶走了我和宇文泰的第二個兒子。

他躺在冰冷暗中的地下，早已腐朽成一堆白骨。不過他有姚氏伴隨，應當不會感覺孤傲吧。

宇文泰活著時曾說過，邕兒最得他本性。宇文護身後，邕兒接掌大權，開端揭示出和宇文泰如出一轍的目光與魄力。

我一笑，抬眼看向窗外，彷彿透過那一道高牆，看到了內裡的熙熙攘攘。我輕聲說：“金馬門外聚群賢，銅駝陌上集少年。我年青的時候在洛陽餬口過幾年，當時洛陽還很繁華熱烈，不似現在這般凋敝冷僻。――高氏真是把洛陽毀了。”

血將衣衿染得鮮紅。

邕兒來了興趣，一麵詰問：“家家在洛陽餬口過？是甚麼時候的事？當時候已經遇見我阿父了嗎？”

我笑著搖點頭：“你阿父並未曾在洛陽悠長地住過。”

富麗的車隊連綿了好幾裡。他迎我去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