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連真連日酒醉,頭痛欲裂,對堂下的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冇有半分興趣,伏在案上昏昏欲睡。胡大總管跪得腿麻,連連出聲相請,見玉連真毫無反應,在心頭歎了又歎,自作主張留下幾個大眼睛圓臉龐的宮女,帶著其彆人輕手重腳退下。
聽到模糊飄來的喜樂,玉連真翻個身將頭塞進被子裡,又俄然一躍而起,衣服和鞋都冇穿,徑直衝到院中。
玉連真出了身盜汗,腦中垂垂腐敗,怔怔看著混亂不堪的大殿,嘴角閃現一抹苦澀笑容,對宮女們揮揮手道:“把她抬下去,你們在內裡候著吧。”
雲韓仙眉間一黯,信手拂亂了棋子,吃吃笑道:“此次算平局!”待安王擁她入懷,她俄然說了句不著邊沿的話,“皇高低的是死棋。”
太子的肩輿先在聽濤閣停下,遵循翡翠風俗,新娘子要拜彆父親,感激父親的哺育之恩,而太子要從霍西風手中接過新娘子,當著嶽父的麵宣誓會永久對老婆好。
話音未落,玉連真已轟然倒地,滿臉不敢置信,眼角的淚汩汩而出。
宮女魚貫而出,不過半晌工夫,胡大總管氣喘籲籲跑出去,命人將幾本佛經送到玉連真麵前,笑嘻嘻道:“殿下,皇上讓您好好研習,不要胡思亂想。”
大年初五之夜,雪下得前所未有的惶急,似天庭遭遇大變,雪花在奪命逃奔。未及天明,太子宮已經熱烈起來,人們頂風冒雪掛起大紅燈籠和大朵大朵的紅綢花,在一片冰冷的紅色容器中,有如熱血。
不說還好,玉連真勃然大怒,將案幾掀翻,沉沉的案幾徑直朝女子飛去,宮女們的尖叫聲頓起。女子那裡敢動,閉著眼睛等死,玉連真復甦過來,悔怨不迭,飛身而起,一腳踢開案幾,誰知昏沉多日,有力使不出來,案幾半途掉落下來,險險砸在女子身邊,女子固然毫髮未傷,飽吃驚嚇,當即癱軟在地。
兩人麵麵相覷,一人盈盈拜道:“回殿下,是霍將軍的女兒。至於酒……奴婢去問問大總管吧……”
不知過了多久,玉連真漸漸起家,拂開案幾上的一片狼籍,探身抓起一人,赤紅著雙眼逼近那人的眼睛,卻在看到女子眼底的驚駭後散失了滿身力量,手一鬆,寂然坐下,拍著案幾大呼,“拿酒來!”
看到太子整天急得團團轉,霍小堯和樂樂終究報了打屁股之仇,也不去擔憂本身的事,一門心機吃好喝好,美其名曰“到時候好有力量跑路”,把個太子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恨不得把兩個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的小毛頭掐死了事。
安王拳頭一緊,手心的一枚棋子立即成了齏粉。
安王無可何如地笑,順手拈了一枚跟在她背麵扔下去,棋子正中她的目標,收回清脆的聲響,她拍著雕欄哈哈大笑,安王猛地將她打橫抱起,甕聲甕氣道:“彆笑了,不想笑就彆笑了!”
太子和新娘子仍然密切無間地走進,霍西風如同困獸,在大殿上踱來踱去,看到兩人緊握的手,額頭青筋直跳,冷冷道:“不消拜謝我了,我冇有養過你,當不起這類大禮!”
“照你這麼說,那為何皇上還要重用安王,讓他掌權這麼多年?”霍小堯聽出端倪,怔怔問道。
那女子腿一軟,幾近蒲伏在他腳下,戰戰兢兢道:“皇上叮嚀,要酒冇有,要女人……隨你挑。”
“一件事交來回回地問,你煩不煩!”雲韓仙斜他一眼,低頭撥弄棋子,俄然微微一笑,“我曾經跟我的門生說過一句話,世事奇妙之處,就在於死路也有朝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