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笙那套話，微生瀾也已經把事情顛末體味的差未幾了。師尊怕是誤覺得她練功急進導致內息不穩而昏倒，但微生瀾對此卻無從解釋。

微生瀾由此稍放鬆了心神，母皇是不會對她此行再多加禁止了。猝不及防間，景帝驀地又道：“柳苑失火，苑內無人生還是麼。”

“君無戲言。”對峙半晌，景帝沉著臉一字一頓地說出這四字。

上一世柳苑失火，剛巧是她即將赴往涼州的前一日。而臨行之際，她進宮向女皇告彆。

……

祈晏自是發覺到她與容璟的一瞬對視，本因這體貼的話語而染上溫度的雙眸又敏捷冷寂了下來。

“邇來可無恙？”明顯是連最密切的事情都已做過的兩人，現在相處卻彷彿比與陌生人還要多多少難堪。而後打仗到自家師尊似笑非笑的眼神，微生瀾更是不由輕咳一聲。

微生瀾才驚覺她彷彿一向以來都曲解了甚麼，祈晏……

“你既喚我師尊，我自當傾我所能。”彷彿在說著再普通不過的事情，容璟清冷的聲音中無半分遊移。

予國此時正值夏季，門窗以外，風雪正盛。書房的格窗是開著的，透入的風將掛在牆上的書畫吹得窸窣作響，微生瀾與容璟皆是身有內力之人，倒是都不懼這酷寒。

這麼想著，微生瀾便將目光轉到祈晏身上了。她實在從未當真看過這個與她有一夜*的男人，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

“主……王爺？！”虞書言作為祈晏的陪嫁侍子也隻在婚宴當日見過微生瀾一次，他也隻知那日以後王爺就對他家公子不聞不問的。現在好不輕易來看一次，竟還帶著個長的這麼都雅的男人，真是好生過分。

“我已讓人動手安插東院暖閣，但本日怕是不能完工。”男女之間，女子合該主動。

若非祈晏身故，景帝是決然不會說出這些。畢竟從一開端，她就未籌算讓微生瀾曉得祈晏是她部下之人。

不由腳步一頓，轉頭彷彿瞥見了這向來被百官以賢明讚美的予國君王，一瞬寂然的模樣。

甚麼……？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

實在隨便先入住東院某個配房也是能夠的，‘慚愧’真是個奇異的東西……她卻不肯再委曲他分毫。

“書言該是快回到了。”祈晏的麵龐較凡人而言稍顯慘白，但除增加幾分病弱之感外，並無損其一身風華。

她能主動闊彆朝堂這詭譎難測的旋渦，他自是歡暢的。但她若想爭權奪勢，他一樣不反對。

“書言。”祈晏對虞書言還是有所看重，總歸是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人，但就是還心性稚嫩，暫不堪大用。

“到了。”走近院中軒閣，微生瀾便將紙傘收起，隨便安排在一旁。

想著僅憑影象確切難以畫出更詳細的輿圖，微生瀾隻再添幾筆便草草掃尾，隨便地用鎮尺將其壓住。

“你混鬨，你的那些下人也都由著你。”看著氣定神閒地提筆在宣紙上不知勾畫著甚麼的微生瀾，容璟倒是非常可貴地彎了彎唇角，揚起一抹含笑，刹如初融的冰雪般瑰麗。

經曆過這統統又幸而重生的微生瀾才真正明白了，權勢這東西為何能讓人明知是飛蛾撲火，卻仍前赴後繼。

見虞書言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容璟，忽而麵露忿然之色……微生瀾便是再癡鈍也曉得他曲解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