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母急了：“如何是我亂牽紅線，你還瞧不上人家是如何的？”

徐中也喊：“娘，快往河裡撒銅板！”

徐中辯駁道：“那也不能捐軀你兒子的下半輩子幸運啊。”

船伕撲騰著爬起來，見劃子已駛出丈遠，急喊道：“船！我的船！”

等眾官兵急倉促追到渡口，哪另有半條船的影子？他們忙朝遠處大聲號召，眾船家卻隻顧著撈銅錢，冇心機理睬他們。

徐母瞥他一眼道：“進了我們徐家的門，今後就是徐家的媳婦，那還不是該當的嗎？”

徐中悶著頭不吭聲，心想，可不是我膽量小，是娘你膽量太大了點。

徐中一骨碌爬起來邁進船艙，他娘正掰開個裹滿芝麻的餅子，一半拿在手裡，一半遞給他。

徐母聞聲探頭出來，見岸邊還停了很多船支，心想等官兵追到，怕要乘船來抓他們。她立即拿過包裹，從內裡抓出把銅錢，一狠心揚了出去。

徐母拿帕子浸了浸河水，搭在盧淵額頭上給他退熱。

迎著清冷的輕風，徐中深深舒了口氣，緊繃好久的神經放鬆下來，四肢百骸彷彿都在這一刻伸展了。

徐中眼看追兵快到近前，恰好船家不肯開船，內心一急，便從那人手中奪過竹篙，一篙將人捅下河，撐船就走。

徐中好輕易喘順這口氣，看著他娘道：“我甚麼時候說我樂意了，娘啊，你彆亂牽紅線行不可？”

“哎，行啊，我兒子總算是個大人了。”固然早曉得徐中不愛女人愛小子，和盧淵結婚也不是兩人甘心的，但徐母內心仍有種說不清的感受，真像看著兒子娶媳婦了似的。

話音未落，隻聽一聲敲擊悶響，站在徐中身邊的差人已栽倒在地。

內裡不知何時下起雨，箭釘入船壁的聲音和雨聲混在一起。幾隻箭從窗外射|出去，斜斜地插在空中上，徐中一驚，忙把身材趴得更低，恐怕被流箭所傷。

卻忽聽他娘道：“我們徐家固然窮，可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人家。就算媳婦是個男的，也還得按著端方來，圓過房那就是你的人了，這房兒媳婦娘也隻能認下了。”

徐入耳她這麼說，另有點不美意義，低著頭吃餅。

過了好久，岸邊的喧嘩聲遠了，飛來的羽箭也垂垂希少，周遭隻剩下更加精密的落雨聲。

徐中撇嘴道：“就怕官兵還冇打過來，他先一個不歡暢把我剁了餵魚。”

銅錢拋得遠，有很多都落在那些渡船的船頭上，嘩啦啦響成一片。有人撿起來一看，見真是一枚一枚的大銅錢，鎮靜叫道：“真是錢啊！”

官府到底豪闊，替他們籌辦的乾糧川資分量實足。她還從冇見過這麼多錢呢，可惜冇來得及捂熱乎，就又都冇了。

徐中無可何如地捂著腦袋喊：“娘你就饒了我吧，這哪是甚麼認賬不認賬的題目。”

徐母一邊死抱著他，一邊朝徐中喊：“快砸呀！”

流矢破空聲接連響起，弓箭手數箭齊發，箭支像密雨似的劃過夜空，有的落進河裡，有的插在渡船的烏篷上，船板上。

他將竹篙一拋，任劃子隨水東去，人站在船頭上，扭身朝船艙裡喊：“娘，我們終究逃出來了！逃出上雍城了！”聲音傳得極遠，模糊在山間反響。

徐中一聽這話，眼睛都瞪圓了：“娘你還要把咱傳家的東西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