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軒為她調笑似的口氣所染,暴露淡淡笑容:“姐姐也以為皇上要廢太子,改立景王為儲?”
“皇上與太子並無嫌隙,就算寵任劉氏,也不會這麼冒然。何況,太子乃已故皇後所出,身份崇高,朝中自有重臣攙扶,三朝元老楊元宇是帝師,又是太子的教員,皇上夙來敬他三分。都城有了傳聞,你可見楊老上書?”
“姐姐,都城前幾日已有傳聞,皇上要改年號,改元景治。”
院彆傳來奴婢來回繁忙的聲音,舒儀站起家,拿起泰阿,劍身反射霞光,刺到麵前,她雙手相合,劍鋒入鞘,迅疾如風,摩擦出一道“嗡――”的劍音,久久不斷。舒軒麵色近在天涯,麵色如常,涓滴不覺得許。
他是清麗之極的男人,使的劍法倒是大開大闔,劈便是劈,砍便是砍,擊、格、撩、點涓滴不帶多餘行動,古樸渾厚的劍勢中夾著淩厲之風,疾趨疾退,劍身映著梨花淡白,劍光所到,寒星點點。
依舒家之規,家屬的主權應握在能者手中,與武林息息相乾的舒家,與啟陵皇室密切相乾的舒家,與天下局勢密不成分的舒家,到底要甚麼樣的能者?
她想了一想,答道:“皇上年齡已高,劉家又逐步強大,門閥當中,以我舒家與劉家最盛,景王如果做了天子,劉家又如何容得了舒家。老頭子是毫不會支撐景王的,但是他也不會支撐太子,太子與皇上分歧,他對舒家冇有好感,如果由他即位,今後舒家也討不到好。這些日劉家放肆,老頭子卻視若無睹,想必是想好了對策。矩州有德王,袁州有明王,都不是碌碌之輩。皇位到底誰屬,現在言之過早。”
“哦?景治?”舒儀頗感興味,“皇四子鄭衍是景王,又是劉妃所出,甚得聖寵,朝中近半的大臣是當朝國舅劉家的翅膀,朝中大臣聽到改年號如許的傳聞,隻怕都要跑到劉府去湊趣阿諛了。”
“軒,我要做的,可不但是舒家的能者!”舒儀迎著陽,笑眯眯地說道。
清鳴的劍音,以銀瓶乍破之勢拔地而起,劃破一苑的沉寂。她走到院中,舒軒正在練劍。劍氣盪漾,滿院殘落的梨花破敗一地。
舒儀仰起頸,看著紅日如盤,緩緩繞上樹梢,霧色褪去,霞光如五彩紗絹,她懶洋洋地半眯起眼。手撫上舒軒放在廊欄上的劍鞘,緊握劍柄,腕微用力,劍回聲出鞘,劍身透明,泓水似的青光流轉。此劍乃當世名劍,泰阿。撫過劍身,涼意沁入心肺。
風靜霧薄,花吐清露。喧鬨的淩晨,舒苑稀落的燈火漸滅。
舒家彆苑造於江陵郊野,獨佇於儔山,春時多霧,雲煙環繞,遠觀真似仙山普通。此時已是夏初,淩晨仍然薄霧霏霏,晨光現出第一道光彩,映在舒苑門外的青磚上。幾個奴婢正在門外打掃,遠遠地望到薄霧中,一道人影緩慢地走過山間林道,不消半晌,已來到舒苑門口。
“軒啊,你就是太和順了!”衣袖撫上他的頰,她含著輕笑調侃。
舒軒望向門內,暗沉沉的一片,隻要稀稀落落幾盞燈火:“姐姐呢?到了嗎?”
舒儀轉頭看向院中,闡發道:“何況,最首要的一點,太子才識過人,品性更是端方,這是舉國皆知之事,廢太子,又如何會是這麼輕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