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當中又有人道:“這有何難?鄙人來時,帶了一套白瓷酒杯,正襯這素心白酒。”言罷,他也喚人取來了瓷杯。
“少廢話!老子愛穿甚麼穿甚麼!”符雲昌不滿地頂了一句,又道,“對了,我來的時候趕上你阿誰師姐,她說身上不舒暢,不過來了。她還特地讓我轉告你,漸漸吃,彆焦急,彆讓人打攪她歇息。”
不等俞鶯巧應對,她身後的侍女們卻悄悄笑了出來。
待她沐浴結束,侍女們便又出去奉侍她穿衣打扮,她雖不風俗,但畢竟是客,也不好非常回絕。待打扮結束,早有侍女候在屋外,執傘帶路。
肖讓也笑了,抱拳道:“晚生何德何能,勞莊主親迎。”
正說話時,雷韜前來,與世人一番酬酢。離琴集另有光陰,故而客也未幾,本日專為肖讓洗塵,在陪的也都是熟悉的朋友。世人落座,也無拘束。
符雲昌大不樂意,瞪著她們道:“笑甚麼!”
侍女中有人開口,道:“女子女人打扮天然慢些,公子也太心急了。”
俞鶯巧婉拒,又道過謝,侍女們這才退下,她總算稍稍鬆了口氣。說來這一起疾趕,她早已渾身泥水,也是該好好洗濯。她蹲下身,伸手試了試池中水溫。她掬水在手,一片嫣紅花瓣綴在指間,素淨柔滑。心頭,忽生一抹欣然,悠悠環繞……
“過獎了。”肖讓謙了一句,請人取了酒來。
俞鶯巧走進客房時,微微訝然。不愧是崇尚風雅的雲蔚山莊,連一間客房美妙致非常。雖是單人房間,卻隔了三間大間,一間寢室,一間書房,另一間則做沐浴洗漱之用。一應花梨木製的傢俱,藕色羅紗簾帳。因她是女子,妝匣脂粉也都齊備。更有各色玩器,不在話下。
“如此時節,還能取來這素心蠟梅,莊主名流風騷,我等甘拜下風了。”
船行悠悠,一片雨霧當中,雲蔚渚若隱若現。相傳,這雲蔚渚本來隻是一片小洲,因為洲上草木蓊蔚,水汽洇潤,長年雲霧環繞,故得其名。厥後,有風雅之士在此洲上建起樓閣,廣邀天下文人雅客賞景操琴、吟詩弄墨,漸成風俗。後稱:雲蔚琴集。
還未到渡頭,就見湖上一條水道相引。兩邊荷葉青碧,掩著幾盞浮燈,熠熠爍爍。見有船來,渡頭有人迎了上來。一行皆是十六高低的少年,雪青衣衫,素白紙傘,清雅如蓮。幾人站到棧橋邊,剛要發問,卻一眼認出了肖讓。為首的少年垂眸含笑,道:“本來是肖公子,家仆人方纔還念起您呢。”他說罷,叮嚀其彆人向山莊通傳,而後將傘撐到了肖讓頭頂,伸手侍扶,道:“天雨路滑,公子謹慎腳下。”
這番話讓俞鶯巧有些難堪,符雲昌更是動了氣,但還未等他發作,肖讓便道:“莊主曲解了,這兩位是晚生的朋友。”
“你我之間,何必如此客氣。”莊主說著,向肖讓身後望瞭望,看到俞鶯巧和符雲昌的打扮,他笑了笑,道,“近之啊,帶點家用東西也罷了,如何連粗使的伴計都帶了。是怕我這裡奉侍不到麼?”
俞鶯巧不由站住了步子,不知為何,那亭子看來如此悠遠,好似不在人間普通。她正發楞,卻不防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符雲昌的聲音歡愉,喚她道:“妹子,我等你好久,如何現在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