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無數次想要迴避,想要遠走高飛,不過是弱者的畏縮罷了。她要做強者,忍耐這屈辱,將來再十倍百倍千倍的討返來!
男人似是在輕笑,溫玉隻覺臉頰飛紅,半晌才聽到他舒雅的聲音在簾後響起:“想要做強者就要經得起冗長工夫的打磨和數十年的啞忍。”
是啊,不過是溫儀的冷言冷語,顧秋月的苛責薄待,每日的勞苦艱苦,就熬不住了嗎?
溫泰興朝她睇了一眼,不滿地蹙了蹙眉。眼下時勢竄改多端,固然溫儀有機遇坐上太子妃之位,但如此招搖之舉老是不當的,不免落人話柄。顧秋月愛女心切,自發講錯,牽強一笑,便不再多言,隻悄悄地聽著兩人論起佛理來。
人常說:如有怨,六月晴空飛白雪。因著本身古怪的出身,連帶母親的死都化作她心中的梗。都說母親是難產而死,而她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倘若她當初真的胎死腹中,又會是如何一番局麵?怕是有人該從夢中笑醒了吧。常常偶合與決計獨一一線之隔,而這些猜想,她隻是埋藏在心底,從不與人說道。
也不知是溫泰興轉了性子,還是因為高僧的一句話,溫玉在府中的日子竟然好了起來。粗活不消多做,偶爾也能跟著溫儀聽老先生講課。溫儀倒是恨得牙癢癢,隻是劈麵發作不得,畢竟是爹爹的號令,隻要背後裡搞鬼。要麼是毀了溫玉的書,要麼就是偷換溫玉的習作,害得她經常被段先生懲罰,一天連著一天,溫玉隻悄悄放在內心,幸虧她另有個隱蔽的“書屋”和“先生”。
“我已經忍了十四年了!”她幾近是衝口而出,待到反應過來時,才發覺本身過分衝動。
――強者所要啞忍和磨礪的比這個何止百倍、千倍。
一曲高山流水結束,嫋嫋覆信拉回了溫玉的思路,驀地抬眸,才發明本身竟抱著一本書呆了好久,而這本書至今還未開啟。
――所謂強者是身強心更強,不管何時何事都打不垮摧不倒,最後的贏家纔是真正的強者。
虛雲禪師擺擺手:“令令媛乃是朱紫之相,不虛再看。”
這雨鋪天蓋地,彷彿她出世時的那場。丹姑姑說,當日的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昏入夜地,彷彿是在為母親的死而記念。她聽罷總在想,母親定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不然怎會招致老天都為她抽泣。
“你能忍耐嫡親的背叛嗎?你能忍耐十年的暗中與孤苦嗎?你能忍耐當千夫所指時還仍然死取信心嗎?”
虛雲禪師雖隻是一介方丈,卻有天子親授的“國師”稱呼,職位亦不是旁人所能對比的。溫府高低以高朋禮節相待,顧秋月更是破天荒的含笑相陪,不成否定,對外,她的確是位端莊風雅的侯爺夫人。
雨後初霽,府裡俄然有高朋到訪,顧秋月喜出望外,來人竟是她日盼夜盼的虛雲禪師。
顧秋月聽罷心中一喜,道:“如此說來,小女當真能夠坐上太子妃之位?”
“不知大師來府上有何要事?”溫泰興一貫沉穩,麵上雖未表白,心底卻早已百轉千回,隻覺這虛雲禪師來得俄然。
男人在簾後莞爾。
溫玉頃刻怔住,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說出這麼一長串話,而那句“不過是府宅後院的小小爭鬥”一向迴旋於耳。
“砰!”
她一陣頭昏目炫,隻覺撞上一堵肉牆,抬眸一瞧竟是位白鬍子老衲。他含笑地望著她,還未緩過神,就聽到顧秋月尖細又嫌惡的嗓音怒道:“丫頭!如何這麼冇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