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雲禪師擺擺手:“令令媛乃是朱紫之相,不虛再看。”
她一陣頭昏目炫,隻覺撞上一堵肉牆,抬眸一瞧竟是位白鬍子老衲。他含笑地望著她,還未緩過神,就聽到顧秋月尖細又嫌惡的嗓音怒道:“丫頭!如何這麼冇端方!”
人常說:如有怨,六月晴空飛白雪。因著本身古怪的出身,連帶母親的死都化作她心中的梗。都說母親是難產而死,而她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倘若她當初真的胎死腹中,又會是如何一番局麵?怕是有人該從夢中笑醒了吧。常常偶合與決計獨一一線之隔,而這些猜想,她隻是埋藏在心底,從不與人說道。
顧秋月點頭道:“前些日子小女確切去過林隱寺,不過是想讓禪師您替她算上一算。”
一句貴不成言驚得滿室瞠目,溫玉也訝異地抬了眸子,正對上溫泰興諱莫如深的眼神,彷彿蒙著一層薄霧,叫人看不透辟。
淡淡的一句,或獵奇或體貼,簡短到她竟窮究不出此中的意味,幾日來,這是他為數未幾的一次開口。
雨後初霽,府裡俄然有高朋到訪,顧秋月喜出望外,來人竟是她日盼夜盼的虛雲禪師。
“不知大師來府上有何要事?”溫泰興一貫沉穩,麵上雖未表白,心底卻早已百轉千回,隻覺這虛雲禪師來得俄然。
當初無數次想要迴避,想要遠走高飛,不過是弱者的畏縮罷了。她要做強者,忍耐這屈辱,將來再十倍百倍千倍的討返來!
男人似是在輕笑,溫玉隻覺臉頰飛紅,半晌才聽到他舒雅的聲音在簾後響起:“想要做強者就要經得起冗長工夫的打磨和數十年的啞忍。”
“不過是府宅後院的小小爭鬥,你若連這個都扛不住,還談甚麼強者。強者所要啞忍和磨礪的比這個何止百倍、千倍。”
每晚她仍舊偷偷溜出府,在楓雅居讀書、練琴,這段日子對她而言最為安閒。楓雅居裡很多古書史例,特彆是林隱先生的真知灼見經常叫溫玉咂舌,間歇也會暗自推斷他的身份,如此博學,經世之才,如何甘心隱居山林做個閒散神仙?乃至於想起當初他對強者的一番論調,猜想,他的背後大抵也有一段秘辛舊事,或許,他也是在做強者的路上,啞忍著他所說的蕭索與孤苦。
溫玉頃刻怔住,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他說出這麼一長串話,而那句“不過是府宅後院的小小爭鬥”一向迴旋於耳。
“砰!”
顧秋月聽罷心中一喜,道:“如此說來,小女當真能夠坐上太子妃之位?”
“所謂強者不是武力、智力或財力上的強大,而是身強心更強,不管何時何事都打不垮摧不倒,最後的贏家纔是真正的強者。”
溫玉站直身材,再細心一瞧,發明不但顧秋月在場就連溫泰興也在。她兀自垂眸,做出乖順的模樣,正要冷靜退下去,且聽那白鬍子老衲笑嗬嗬道:“侯爺好福分,這位女施主倒還真是貴不成言呐!”
一曲高山流水結束,嫋嫋覆信拉回了溫玉的思路,驀地抬眸,才發明本身竟抱著一本書呆了好久,而這本書至今還未開啟。
“我已經忍了十四年了!”她幾近是衝口而出,待到反應過來時,才發覺本身過分衝動。
男人成心偶然地盤弄著琴絃,幾個音符從指尖溢位,錚錚然卻又點點扣在心上。
方纔跑進楓雅居,內裡就下起了流落大雨,一掃連日來的炎熱,平增了多少沁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