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成心偶然地盤弄著琴絃,幾個音符從指尖溢位,錚錚然卻又點點扣在心上。
“有苦衷?”
這雨鋪天蓋地,彷彿她出世時的那場。丹姑姑說,當日的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昏入夜地,彷彿是在為母親的死而記念。她聽罷總在想,母親定是個溫婉賢淑的女子,不然怎會招致老天都為她抽泣。
顧秋月點頭道:“前些日子小女確切去過林隱寺,不過是想讓禪師您替她算上一算。”
是啊,不過是溫儀的冷言冷語,顧秋月的苛責薄待,每日的勞苦艱苦,就熬不住了嗎?
虛雲禪師擺擺手:“令令媛乃是朱紫之相,不虛再看。”
方纔跑進楓雅居,內裡就下起了流落大雨,一掃連日來的炎熱,平增了多少沁涼。
她一陣頭昏目炫,隻覺撞上一堵肉牆,抬眸一瞧竟是位白鬍子老衲。他含笑地望著她,還未緩過神,就聽到顧秋月尖細又嫌惡的嗓音怒道:“丫頭!如何這麼冇端方!”
雨後初霽,府裡俄然有高朋到訪,顧秋月喜出望外,來人竟是她日盼夜盼的虛雲禪師。
當初無數次想要迴避,想要遠走高飛,不過是弱者的畏縮罷了。她要做強者,忍耐這屈辱,將來再十倍百倍千倍的討返來!
一句貴不成言驚得滿室瞠目,溫玉也訝異地抬了眸子,正對上溫泰興諱莫如深的眼神,彷彿蒙著一層薄霧,叫人看不透辟。
“砰!”
“不知大師來府上有何要事?”溫泰興一貫沉穩,麵上雖未表白,心底卻早已百轉千回,隻覺這虛雲禪師來得俄然。
虛雲禪師雖隻是一介方丈,卻有天子親授的“國師”稱呼,職位亦不是旁人所能對比的。溫府高低以高朋禮節相待,顧秋月更是破天荒的含笑相陪,不成否定,對外,她的確是位端莊風雅的侯爺夫人。
人常說:如有怨,六月晴空飛白雪。因著本身古怪的出身,連帶母親的死都化作她心中的梗。都說母親是難產而死,而她是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倘若她當初真的胎死腹中,又會是如何一番局麵?怕是有人該從夢中笑醒了吧。常常偶合與決計獨一一線之隔,而這些猜想,她隻是埋藏在心底,從不與人說道。
虛雲禪師笑了笑:“無甚要事,倒是聽聞夫人日前尋覓貧僧,本日也算是過府一敘罷了。”
――強者所要啞忍和磨礪的比這個何止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