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涯的彩霞撒開裙襬跳完最後一支舞,便悄但是退,玄色的麵紗蒙上少女的臉頰,奧秘又魅惑。
她是不是做錯了甚麼?計中謀,誰纔是真正被算計的那一個?
“蜜斯,”她遲疑了下,許是過分衝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嘴唇動了動,千言萬語浮上心頭,最後畢竟衝口說道,“顧家的人來提親了!”
沈府坐落在護城河邊,本來是英國公桑家的府邸,自從十多年前桑氏滿門落魄,英國公遠赴南地,這屋子就成了無主的空宅,厥後被天子收回又親賜給了現在的言官沈自莊。
還記得,兩年前在一次宴會上遇見他,他目光清潤,嘴角含笑,鵠立在風荷曲苑的竹亭旁,一身月白長袍,衣袂飄飄,如同謫仙。頎長的柳葉在他唇邊摩擦,天籟笛曲在唇瓣緩緩溢位,清遠婉轉,嫋嫋覆信繞梁於耳,細細咀嚼,竟生出如月色般昏黃的憂愁,那是她聽過的最美的曲子。
“蜜斯,你猜奴婢方纔聽到了甚麼!”穿戴綠色衣裳的小丫環一起跑來,雙頰暈染著一層紅暈,大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甚麼喜得她嘴角都咧成了新月弧度。
“顧家?”沈清悠怔了怔,似是還冇反應過來這顧家是哪一家。烏蘇姓顧的人家不算少,但是有資格上門提親的便隻要……她猛地睜眸,不肯定道:“是……左相府上?”
“哈哈哈!”顧衍生仰首笑道,“沈大人謬讚了,犬子能得令令媛這位佳妻,那纔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沈自莊點點頭,提及女兒,凝重的臉上蕩起一絲笑意。他雖說隻是個三品官,但是言官這職位指導著朝廷的口舌風向,左相此番拉攏之意再清楚不過,安顧兩家對峙多年,到底是顧氏稍占上峰,顧相嫡妹又是當今皇後,太子也已及笄,這天下遲早是他們的,爭來爭去,到頭來不過圖個天下歸一百姓承平罷了。
朗朗笑聲疇前廳傳來,顧衍生端杯至唇邊呷了口茶,複又持續道:“沈大人在朝廷上言行一貫樸直,想來教養出的令媛定然不差。犬子倒是在我麵前提過幾次,甚為賞識令愛的端莊賢淑,本來已早過及笄之年,為人父母不過就是操心後代的將來,如果能跟沈家結為姻親之好,自是再好不過了。”
顧辰暄緩緩走進,滿室的藥味刺激著他的鼻腔,身後的門被冰兒緩緩合上,稍稍抬眸,便覷見一張慘白的臉,那日思夜想熟諳又陌生的容顏。
她的唇瓣毫無赤色,隻餘閉合處一絲淺紅,連白得驚人,摻雜著她粉飾了三年的飯桶,竟有一瞬觸目驚心。他悄悄撫上她的額頭,涼涼的,似是毫無朝氣,看她緊閉的眉眼,彷彿再也不會醒來。
她彷彿感遭到有人起家,有人開門,又再次合上。
“阿玉,你會醒過來的對不對;阿玉,我會遵循我對你的信譽;阿玉,等你醒來的時候你便是我的老婆了;阿玉,等你醒來我們去青城好不好;阿玉……”他輕握著她的柔荑,在她的耳邊低喃道,眼睛一順不順地盯著她的眉眼,恐怕錯過她睜眼的頃刻。
“前日還聽孃親唸叨,說爹爹要給我安排婚事,冇曾想倒是這一樁。”她低低道,語聲喃喃,雙頰早已緋紅。
“就當我剛纔甚麼也冇說好嗎?”他輕柔道,祈求她的諒解,目光因垂憐變得更加昏黃,“阿玉,你是我心中獨一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