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石子巷子通往荷花池,有林蔭夾道格外沁涼,遠處還迴旋著嫋嫋琴音,依聲尋去,緩徐行出綠蔭,唯見一溫婉才子正在劈麵的涼亭裡焚香弄琴,清風扶起亭前輕紗,耳鬢細發微微揚起,恰有一番“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古韻。
“對不起,你會諒解我的,對嗎?”甫一開口他就悔怨了,如何好端端提及這話,她如果曉得了,會不會一氣之下乾脆長睡不起了。他又看了眼黑長睫毛下不肯開啟的雙眸,這雙眸子是他見過最美的事物,若真的有一天再也冇法從她的眼中瞥見本身的身影,他想他大抵味惶恐會發瘋的吧。
沈自莊點點頭,提及女兒,凝重的臉上蕩起一絲笑意。他雖說隻是個三品官,但是言官這職位指導著朝廷的口舌風向,左相此番拉攏之意再清楚不過,安顧兩家對峙多年,到底是顧氏稍占上峰,顧相嫡妹又是當今皇後,太子也已及笄,這天下遲早是他們的,爭來爭去,到頭來不過圖個天下歸一百姓承平罷了。
“哈哈哈!”顧衍生仰首笑道,“沈大人謬讚了,犬子能得令令媛這位佳妻,那纔是三生修來的福分!”
她彷彿感遭到有人起家,有人開門,又再次合上。
日落西山,天涯的彩霞撒開裙襬跳完最後一支舞,便悄但是退,玄色的麵紗蒙上少女的臉頰,奧秘又魅惑。
丫頭不在乎沈清悠的數落,她跟蜜斯自幼便在一起,論起情分不比那些所謂的親姐妹少分毫,不過她畢竟是個下人,隻是沈清悠是個仁慈的主子,也極是護犢,偶爾言行上犯了錯也從不究查。但是,有一樁事卻甚為忌諱。
她的唇瓣毫無赤色,隻餘閉合處一絲淺紅,連白得驚人,摻雜著她粉飾了三年的飯桶,竟有一瞬觸目驚心。他悄悄撫上她的額頭,涼涼的,似是毫無朝氣,看她緊閉的眉眼,彷彿再也不會醒來。
“蜜斯,”她遲疑了下,許是過分衝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嘴唇動了動,千言萬語浮上心頭,最後畢竟衝口說道,“顧家的人來提親了!”
――對不起,你會諒解我的,對嗎?
不知不覺竟淚濕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