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神采一黑，沉聲道：“夫報酬何定要我明言？衛某行此冒昧之舉，不過是怕夫人再生逃婚之念。”

他將手中胡床翻開，安排於門邊，神采略有些古怪，“驛館中隻餘這一間房舍……”

我俄然又想到夢裡的那句吼怒，若那真是衛恒的聲音，他但是自稱他為朕，看來在上一世，他終究獲得了世子之位，最後還奪了我那天子表哥的帝位。

“那人但是程熙？”我問衛恒，語氣有些不穩。

我心中一跳，我所熟諳人中，確有一人麵有黑痣，亦是綠豆大小，亦是在左眉梢處，但是那小我該當已不在人間纔對，如何還會呈現在這裡？

一個氣憤到有些變形的聲音在六合間吼怒！

而衛恒要我見的人，就在這石城當中。

直到半晌後，陣陣熟睡的鼾聲[裝睡]傳來，我才鬆了一口氣，如散架普通，癱倒在床上，不及將榻上的棉被扯到身上，便已沉入了夢境。

“不然呢？看著他被父親封個小官，一年半載後‘抱病’而亡嗎？”

行到盧縣時，天光尚好，還遠未到日暮時分，衛恒卻不再趕路，拿出衛府的令牌，到驛館中安息。

這便是衛恒繞了這麼遠的路要讓我見的人嗎？

說也奇特，之前那些光陰，我並不與他相見，卻夜夜都會夢到那幾個畫麵。

當真是我說動了他不成？

但是這一晚，我與他共處一室，反倒再冇有夢見關於宿世這些可駭的景象。

這一次，我的手冇有廢掉，程熙也保住了性命。既然有一件、兩件事情的軌跡和宿世分歧，那便必定會有第三件、第四件……

我先前便總感覺程熙不當是死於衛恒劍下。再想到衛疇對我說過斬草除根的話，以及程熙那兩位兄長的了局，看來宿世程熙的結局便是如此，在歸降衛疇後，冇過量久便極其“天然”的因病而亡。

本來走陸路，便不如走水路那般快，我們又是兩人共騎，不時逛逛停停，到了第四日傍晚，目睹離鄴城已然不遠，隻消再往二十裡，便可在入夜前趕回丞相府，衛恒卻折而向南，在臨漳縣尋到一間堆棧住了一晚，竟是連驛館也不再去住。

可我明知它是個夢，卻如何也醒不過來，連呼吸都不能夠，胸中更加憋悶，隻覺麵前那一團黑雲越來越濃，要將我完整淹冇。

像是又處於馬背之上，被狠惡的顛簸……

可衛恒卻還是強行與我共乘一騎，沿途換馬安息的次數和昨日相差無幾，還是早早便在一處小城尋處歇宿。

我雖會騎馬，但那裡慣於頓時奔馳，長途奔行。在頓時顛簸上半個時候便有些抵受不住，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顛的七零八落。

我忙抓過外袍擋在身前，“將軍這是何為，為何擅闖女子寢居之所。”

“你竟冇有殺他？為何當日你會留他一命？”

我與他相對無言，冷靜用過了驛丞送來的晚餐。

我下認識的便推開他，朝後縮去，這才發明，不知何時，我的身上竟然是蓋著棉被的，兩床薄被都蓋在我身上，莫非是我夜裡感覺冷了，將它們全都扯了過來？

反正多說無益，我重又裹上外袍，滿身緊繃地跪坐於榻上，看著衛恒一步步走過來……哈腰昂首……吹熄了我榻旁小幾上的那盞燭火。

可他卻還是命驛館的從人守在我的門窗以外，還是對我謹防死守，恐怕萬一我還是逃之夭夭，害他不能順從父命，於他爭奪世子之位大大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