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看出我的迷惑,“不錯,就是此人。他現在換了衣衫描述,你便認不出了嗎?”
我心中一跳,我所熟諳人中,確有一人麵有黑痣,亦是綠豆大小,亦是在左眉梢處,但是那小我該當已不在人間纔對,如何還會呈現在這裡?
藉著透入窗欞的淺淡月光,阿誰高大挺直的身影重又一步步退回到門邊,坐於胡床之上,再也不見動靜。
因在頓時顛了一天,渾身痠痛,如散架普通,我實在冇甚麼胃口,不過喝了一小碗粥,便起家進到閣房,欲待緊閉房門,卻找不到門閂,隻得作罷。
言罷,他排闥而去。那張胡床仍立在門邊,上邊放著一盆熱水,並巾帕篦梳等物。我明顯做男人打扮,可那驛丞送來的竟有很多女子梳洗時纔會用到的東西,也不知是衛恒命他[男主送的]送來的,還是他看破了我的身份,自做主張。
這一次,我的手冇有廢掉,程熙也保住了性命。既然有一件、兩件事情的軌跡和宿世分歧,那便必定會有第三件、第四件……
跟著便進步了聲音,鄭色道:“你我乃是未婚伉儷,名份早定,事急從權,便是共處一室,亦無不成。”
本來走陸路,便不如走水路那般快,我們又是兩人共騎,不時逛逛停停,到了第四日傍晚,目睹離鄴城已然不遠,隻消再往二十裡,便可在入夜前趕回丞相府,衛恒卻折而向南,在臨漳縣尋到一間堆棧住了一晚,竟是連驛館也不再去住。
衛恒神采一黑,沉聲道:“夫報酬何定要我明言?衛某行此冒昧之舉,不過是怕夫人再生逃婚之念。”
我已被箍在他懷裡,在馬背上奔馳了一天,再也不肯到了晚間,仍要同他呼吸相聞,共處一室。
左眉處的黑痣?
可他卻還是命驛館的從人守在我的門窗以外,還是對我謹防死守,恐怕萬一我還是逃之夭夭,害他不能順從父命,於他爭奪世子之位大大倒黴。
他眼中如何看我,我早已不放在心上,隻體貼麵前這個迷惑。
衛恒沉默半晌,彆過甚道:“誰讓那日夫人巧舌如簧,搬出我同他昔年的那點少年交誼。這才一時心軟,放過了他。”
行到盧縣時,天光尚好,還遠未到日暮時分,衛恒卻不再趕路,拿出衛府的令牌,到驛館中安息。
固然有些獵奇,他過鄴城而不入,到底是要帶我去見何人,我卻冇再開口問他,反正明日便會曉得,何必再同他多話。
想衛恒總歸是個君子,當不致做出那等特彆失禮之舉。誰想我剛坐在榻上,脫去外袍,籌算略躺一躺,忽聽吱呀一聲,衛恒手拿胡床,大步跨將出去,反手將門閉於身後。
我心跳如鼓,耳邊甲衣摩擦之聲再度響起。
第二日,我們向南又行了半日,午間時分,行至石城。
飛鳥儘、良弓藏,我連他的良弓都算不上,不過是一塊踏腳石罷了,等冇了用處,天然是踢到一旁,再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