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神采卻並欠都雅，一回到馬車裡，他就沉聲問我，“衛某已同夫人簽了契書，為何夫人還是不肯信我，還是每日思慮過分，你就這般怕我不成？”

語畢，他也不管符皇後神采如何，直接將我打橫抱起，獨自步下殿階，將我放入馬車當中，出宮回府。

衛恒見我單手撫胸，忙攬住我，“如何，又心口疼了嗎？調頭，再回淳於醫館。”

我想了想，問道：“本日衛朱紫待我與三日前大不不異，對我和中郎將之間……竟似有些認命，莫非皆是溫媼從中相勸之故？”

念及宿世各種，狠惡的情感立時翻江倒海而來，胸中又是一陣悸痛。

我推開他仍扶在我肩上的手，直言不諱道，“不過是不想入宮，隨便找個藉口罷了，倒讓將軍憂心了。”

還是說，這幾年來，有衛華這個權霸朝野的丞相兼齊王的女兒在宮中，她被壓的狠了，便盼著我也同她一樣，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到底是新婚伉儷，五官中郎將同夫人可真是恩愛啊！不過半日不見，這就追到宮裡來了，倒讓我想起我同陛下剛結婚時，陛下亦是這般亦步亦趨的守著我，恨不能寸步不離……”

飲過了任氏與李氏敬獻的茶，遂了衛華的心願，我便起家告彆。

想了想，我還是伸手接過了那枚令牌。可號令全部五官中郎將府邸的令牌，既然他敢給，那我又何妨收下，能多一份自保之力總歸是好的。

“溫媼這是何意？”我驚奇道。

八年前，那當是建興十四年的事了，我當時雖隻要十歲，但因略讀了幾本詩書，懂了些事理，便勸母親和哥哥，“目睹城中百姓皆饑乏，與其趁此亂世借賣糧之機廣收珠玉寶貝，須知匹夫無罪，懷璧為罪，不如以穀糧振給親族鄰裡，廣為恩德。”

“你本日身子不適，但是頭暈肉痛的症候又犯了？”他體貼道。

“老奴當年因戰亂與家人失散，幾經波折，最後流落到丞相府中做了乳母，本覺得此生再也無緣得見親人。哪知四年前，好些洛城百姓隨甄家太夫人逃至許都，老奴這才得知，本來老奴的父母家人，那些年亦是在洛城而居，若非夫人那年開府中糧倉佈施，分文不取，他們早就死於饑荒，和老奴陰陽兩隔。”

我略一沉吟，還是跟著那兩個宮人去了皇後地點的中平殿。

前一世，他也信誓旦旦地說過會待我好，但是成果呢？他是如何待我好的？

見我收命令牌，衛恒臉上神采又伸展幾分，“我們先不急著回府。你既然不肯新婚便召醫官過府，那我便先帶你去淳於先生的醫館看看。”

可惜，符婕固然樂意給我添堵，卻並不敢慢待了衛恒，立時便親身送我出去。

我溫言道：“溫媼此舉不但是替他們姐弟著想，亦是與我為善。這已是溫媼第二次脫手相幫，我同溫媼非親非故，敢問溫媼何故待我如此之好？”

符婕神采一變，正想再說甚麼，俄然一個宮人慌鎮靜張地跑出去道：“皇後孃娘，五官中郎將現就在殿外，說是來接他夫人回府。”

我剛踏出殿門，一個高大的身影便奔到我身邊。不先去參拜皇後，反而一把扶著我的肩頭問道。

我沉默半晌：“將軍這話問得有些好笑。若我當本信賴將軍，底子不必將軍立書做保。可隻要我同家人一日不得自在、受製於人，便是將軍再寫上非常契書，發下多少毒誓，隻怕我還是不會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