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記得,父親尚在時,我因獵奇,央父親教我彈《鳳求凰》時,他細講了司徒相如琴挑文君之過後,對我所說的那一番話。
“阿洛,若他年你能得覓夫君,同他琴瑟和鳴,天然是好,可如果貳心中無你,或是情消愛馳,你隻須同他相敬如賓,儘到你為人婦的本份便可,切不成以色事人,俯身屈膝去搖尾乞憐、獻媚邀寵,或是活成個隻知整天哀號的怨婦,失了我甄家女兒的風骨與麵子。”
我早命采綠在他書房候著,等他一返來,就給他呈上一張絹帕。我在那帕子上寫了八個字:郎本君子,何如做賊!
因為那根簪子,一枚青石所製,男人所用的粗頭髮簪。
我又想起鄴城城破的阿誰夜晚,程熙帶著我倉促出逃,被追兵團團圍住,衛恒白衣銀甲,一箭將程熙射落於馬下。
衛珠卻不睬會我的輕斥,擅自從懷中取出一方寫滿了字的絹帕來,獻寶似得遞到我麵前。
我再不肯信賴,也得承認,和宿世比擬,這一世的衛恒,婚後待我確是極好。
宿世,因對他的愛意,亦因著我的高傲,我甘願一味啞忍,將那些心傷深埋心底,麵上一派淡然處之,也不肯宣之於口,去處他乞憐。
“我熬了幾個日夜,親手製成的卻敵冠,將軍直接當著我的麵扔到了湖裡。此為仇恨!”
我心頭有些發堵,悶悶隧道:“不消找了,那把梳子冇丟,隻是……被人給拿走了。”
誰知采綠冇能將我的梳子帶返來,卻把衛恒這個偷梳賊給帶了返來。
這一回,衛恒乖乖照做。
采藍這才囁嚅道:“婢子是冇在妝盒裡瞧見,想著許是落在哪個角落了。因見夫民氣境不佳,怕曉得這梳子不見了,更增煩惱,就想先掩疇昔,等我和采綠再細細找過一遍,再回稟夫人。”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該說他是厚顏無恥,還是大言不慚,正待反唇相譏,卻又拎不出宿世的鐵證來打他的臉。
“夫人可知,為何我攻破鄴城,立下大功,父王當時卻對我不升反降,將我從六品的度支中郎將,貶為七品的馬隊校尉?皆因我違背了他的軍令。”
我彆了她一眼,她既然曉得要抬高了聲音說,便該清楚這些話,她原就不該宣之於口。
我朝他攤開掌心,“那就請公子還我。”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民氣。你我是要做一輩子伉儷,等日子久了,夫人自會明白我的情意。”
我心頭疑問更深,卻不知該如何問他要一個答案。
當日從洛城逃離時,嫂嫂怕我容顏太好, 惹人諦視,將我發間釵環儘去, 滿頭烏髮,挽做一個男人的髮髻, 拿了長兄的一枚髮簪給我彆在發間。
我終究惱道:“妾自有可心婢女,不必勞煩將軍!”
“因為我做不到眼睜睜看你成為彆人的新婦。”
我不能將宿世他冷待我的各種宣之於口,隻得將重生前這幾件悲傷事拎出來詰責於他。才說了兩件,他的神采已有些發白,薄唇輕顫。
采藍每日為我梳頭,不會不曉得我平日愛好。
我正欲伸手推拒,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