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恒明顯也瞧出了我眼底濃厚的思疑之色,“夫人要如何才肯信我?”
“便是將軍信賴,我也是不信的。”
“還請將軍先把我的梳子還給我。”我淡淡道。
他長長撥出一口氣,有些破罐子破摔隧道:“歸正在夫人麵前,我已丟開臉麵,該說的,不該說的,說了這很多,也不怕再多說幾句出來丟人。”
“既然如此,將軍為甚麼又要娶我?我明顯同將軍說過,我不肯將軍娶了我這被你厭憎之人,日日相對,將初見時的那一點誇姣泯冇殆儘,終成一對怨偶。”
誰知采綠冇能將我的梳子帶返來,卻把衛恒這個偷梳賊給帶了返來。
當時對他俄然呈現的駭怪,終究在現在獲得了答案,本來竟是如許,衛恒當日竟是為我而來。
但見其上寫道:“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當……悼良會之永絕兮,獻江南之明璫……思綿綿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攬騑轡以抗策,悵盤桓而不能去。”*
他情願紆尊降貴,做我的梳頭奴婢,我又何必攔著他呢?就當是,讓他了償他宿世欠我的債吧。
可他若當時便對我心動,又為何會在娶了我以後,對我那樣視如陌路、嫌棄以待?
是以,宿世婚後,當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了我的心以後,我便再未曾主動靠近過他。如父親教誨的那樣,不怨不怒,不爭不搶,禮數全麵,相敬如賓。
“夫人可知,為何我攻破鄴城,立下大功,父王當時卻對我不升反降,將我從六品的度支中郎將,貶為七品的馬隊校尉?皆因我違背了他的軍令。”
本來他在當時,就已經曉得我是女兒身了。
衛恒這一躲,直躲到二更天賦返來。
我又想起鄴城城破的阿誰夜晚,程熙帶著我倉促出逃,被追兵團團圍住,衛恒白衣銀甲,一箭將程熙射落於馬下。
我不能將宿世他冷待我的各種宣之於口,隻得將重生前這幾件悲傷事拎出來詰責於他。才說了兩件,他的神采已有些發白,薄唇輕顫。
但是現在,我卻不得不舊事重提,隻為了駁斥他所謂的心動於我。
采藍如平常普通,從妝盒裡取出把青玉梳來,欲為我梳頭。
“表姊,你先看完這個再訓我也不遲嘛!”
我有些頭痛地揉揉額角,如果旁的東西,也就罷了,可這紫玉梳是母親留給我的東西,不管如何,我都是要管他要返來的。
反正在衛疇棄世前,我是不成能分開衛家的,他既想要跟我獻殷勤,便隨他去好了,歸反比實機會一到,我自會想體例分開這裡。
若非這一世,他不知吃錯了甚麼藥,終究肯把這簪子拿出來示人,隻怕我會如宿世一樣,直到被他一杯毒酒賜死,也未曾曉得他曾在我們相遇之初,便以此髮簪為憑,對我生了傾慕之心。
“你大敗黑山賊,班師而歸,我滿心歡樂地迎向將軍,將軍卻正眼看也不看,隻淡然一瞥。此為冷酷疏離!”
我隻能藉著同他婚前,他待我的幾樁“嫌憎”之舉來詰責於他。
“表姊,我六哥這篇賦寫得好吧?他先前寫的那些詩賦固然也很好,可跟這篇《洛神賦》一比,就全都給比下去了,表姊可知,這賦裡的洛神,實則寫的是誰呀?”